十年来葱岭守捉的兵卒们第一次有了危机感。过去大家过同样的日子,领同样的军饷,谁也不用笑话谁。
可就从今天开始,李守捉使用一条生财的门路,开始分化扩大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勤快的鸟儿有虫儿吃,本领强的人自然可以挣钱,那些甘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就留在温饱线上挣扎吧。
选拔大比就在守捉城外的山坡上举行,骑兵们都换成了木刀,跳荡兵们也都换成了木刀和木盾,弓弩手们不但要比试刀术,还要比箭术。
李嗣业倒也悠闲得很,站在城墙上观摩众人的比试,命令田珍和藤牧担当裁判。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荒废训练,但关系到钱财的关头,个个都展示出了真正的实力,拼命三郎一般使出浑身解数,最终决出十九名获胜者,带队的人自然由李嗣业委派田珍担当。
李嗣业对选拔的人员很满意,站在众人面前说:“这个办法好,下次再有护送任务,也用比武的方法来选拔。有本领的人才能挣钱,优胜劣汰嘛。”
兵卒们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下功夫差的人可就吃亏了,要照李嗣业的选拔方法进行下去,到时候别说吃肉,就怕连口汤也喝不上。
李嗣业观察众人神情变化,又继续说道:“没有选到的人不要灰心,好好锻炼武艺,争取下一单生意来的时候,能够选拔起来。”
护送商队的事儿就这样定了,但关于领路的人却出了些差错。田珍本人对此事持反对态度。
他这个人虽然粗俗,但肚子里装的,还是忠义正直那一套,所以不肯答应李嗣业带领商队。
他田珍前来安西是为了立功受赏,可不是做什么护送刀客,所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
李嗣业站在他的版筑房里,背负双手问:“你怎么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
“这不是我的过错,此事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田珍来碛西当兵是为了建功立业,不是为了给你赚钱担当护卫。”
田珍闭目无言,李嗣业笑着问他:“你还记得我们打赌的内容不?”
“什么内容?”
“如果这些人一改颓废常态,主动参与训练,提高武艺,你不得发牢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个赌约,你不会食言而肥吧。”
田珍拍着膝盖说:“当然不会!但是现在他们改变了吗,你可曾看见他们改变?”
李嗣业神秘莫测地摇摇头:“明天清晨,咱们再见分晓。”
第二日清晨,李嗣业命令藤牧在城头上敲锣召集集训,葱岭守捉的一百多名兵卒,除去参加护送任务的二十人正在准备外,其余人全部在第一时间到达了城外的校场。
他们没等李嗣业下令,就开始进行了捉对厮杀训练,相互之间比刀法,长枪的枪法,有人训练弩箭射靶,看眼下这种急促行为,大有一日之内就要吃成胖子的壮志雄心。
李嗣业回头看了一眼傻愣愣站在一旁的田珍,咧嘴笑道:“不要忘记你的赌注,立刻准备带队护送商队出发。”
田珍长长地叹了口气,圆骨碌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怨念,接下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立刻回去收拾包裹。
……
李嗣业把于构叫了过来,让他组织十几名火头军连夜炒面,然后用羊油加入锅中翻炒。
伙夫们一边翻腾炒面,一边摇头说道:“这玩意儿,炒成之后能吃么?”
“管他呢,上面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于构绕着锅边来回转圈,背负双手得意地说道:“你们知道什么,这炒面做成的饼干能够保存一个月。”
“保存一个月,不能吧?我们蒸的干粮都不能保存二十天。”
还有比这在城墙上遥望远送,二十名唐军穿着牛羊皮做成的衣服,装扮成刀客队护送着商队离开守捉城。
如果要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他们是由唐军假扮而成,不过在大漠中游走的,都是些沙盗和各国商队,一般人不会真的究根追底。
他的行为确实存在风险,但在李嗣业看来,这风险和他获得的东西,完全是成正比的。
这一单护送生意大食商队总共给了他价值二十一万钱的大食金币,除去给兵卒们雇佣费花去十二万,他本人到手的钱财总共是九万钱。
他深知这些钱放在手中只是废物,必须利用起来继续创造财富。
他在守捉使府的草厅外面竖起了一块牌子,以五十钱一亩地的价格雇佣葱岭守捉所有人开垦荒田。
葱岭这片起伏的高地是非常肥沃的,高山冰川上流淌下来的泉水形成了徙多河流进了喀拉湖。他组织垦田的地方,就在徒多河的两岸,准备种植棉花这种耐寒植物。
棉花如今已经出现在安西,但是没有得到大面积的推广,特别是在中原地区,人们可选的织物不是葛麻,就是丝绸。丝绸穷人是穿不起的,而且唐王朝还延续了法律规定身份低贱的一部分人不能穿丝绸。
葛麻这种织物舒适感奇差,就算是经过深加工的火麻布,抵御严寒的能力也远次于棉纤维和动物毛皮。葛麻做的衣服穿上一段时间后,就会变硬而无法穿着,需要用木槌将它捣软,成为中原百姓入夜之后的一项必须工作。李白的子夜吴歌中就写了: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万户捣衣说明了什么,不正说明长安城里能穿得起丝绸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百姓都还在穿葛麻吗。
丝绸确实能够保暖,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