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不着急,李嗣业同样不急,不是在城中逗留两日吗,到城中酒肆中喝个两日酒,也就过去了。
安顿住下之后,李嗣业便带着段秀实燕小四他们在渭城中游荡,随意寻访了一间看着顺眼的酒肆,进去觑得一张空案几,五人盘膝坐下。
这酒肆不是胡人开的,正合他意,在碛西长安两地来往久了,见惯了那种胡姬酒肆,总是以胡姬旋舞为乐,众酒客喝酒围观,都看的他腻烦了。不禁怀疑大唐所有的胡姬酒肆都是连锁店,娱乐方式前篇一律没有什么新花样。
这间酒肆的布置倒也中规中矩,进门后左边是酒垆和柜台,右边大片区域摆着几张案几,用来招待客人,正对大门处有一个隔间,没有屏风遮挡,却挂着纱帐,可以影影绰绰见有身影坐抱琵琶,旁边有人站着,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乐器。
酒博士将酒水坛子端上来,又给他们几个斟满。
纱帐里响起了轻盈的拨弦声,旁边的人拿着竹板轻轻敲打,帘中人圆融婉转的歌喉透了出来,唱的正是王维的渭城曲,也称之为阳关三叠。歌声没什么起伏,但却又一种悠长的愁绪,能把人迅速拉到西风残照那样的情境中去。
据说这纱帐中的琵琶女是从江南过来的吴姬,瞧着隔帘的坐姿,便能看到几分婉约苗条,与胡女的宽肩肥臀断然不同。
唱了几支曲子之后,纱帐中的女子抱着琵琶走出来,朝着众人低腰行礼。在场不少客人都打赏了铜钱,连燕小四也上去凑了个热闹,返回来偷悄悄说道:“姿色倒是不错,可就是太瘦了,屁股不大,不好生养。”
段秀实几人笑着奚落了他一阵,那女子已经与身边的目盲老人沿着楼梯到了楼上。
虽然没有了琴音,楼下依旧不会安静,一帮南来北往的客人谈论乡野城垣里发生的趣闻。
“各位听说了没有,咸阳县廨牢狱中被一群神秘黑衣人闯入,劫走了一个死囚。”
“这事稀奇哈,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劫县廨牢房的”
“嗨,不是啥大来头,就是曾经在陇右当兵的兵卒,说是因报私仇杀人泄愤,据说杀的还是咸阳县的县丞,这兵卒被关入了县牢房快两年多了。这不,突然就被人给劫走了。”
李嗣业这边几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可能是对兵卒二字敏感,心下便多留起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