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墨闯荡江湖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手上沾染的性命着实不少。
而他最擅长的武功,非七杀血刀莫属。
七杀血刀乃是为杀而生的刀法,不染血、不归鞘。
正所谓“下者守形、上者守神”。武功练到深处,便与心性相契合。也只有这样,武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夏云墨已将七杀血刀修炼到极为高妙的境界,这七杀血刀中的杀意也会渐渐影响他的心性。
若非夏云墨精通佛法,以佛法化解心中的杀戾之气,此时或许已然变得嗜血好杀起来。
但饶是如此,心中依然有着汹涌澎湃的杀意。只是平日里他收敛的很好,根本看不出来罢了。
此时,夏云墨将心中的杀意尽数倾泻出来,便宛如涛涛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不可抵御。再加上这经典的“库布里克的凝视”,两者结合,足以让人心神俱骇,浑身战栗。
水笙看着夏云墨,红润的脸颊骤然变得煞白,愣愣的盯了片刻,贝齿咬着下唇,“哇”的一声,一下就哭出来了,白玉似的脸颊上梨花带雨,泪珠儿在眼眶中簌簌落下。
“爹爹,好可怕,我要回家哇哇哇哇。”
毕竟还是小女孩,受到惊吓,除了哭爹喊娘外,似乎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夏云墨的脸色一下就慈祥了起来,摸了摸水笙的脑袋,温声道:“乖女儿,不哭,阿爹不吓你了。”
“呸,你才不是我爹爹。”
“唉,你这不孝女,这才离家出走几天时间,就不认识爹爹了。要是再走一段时间,岂不是就连祖宗牌子也要砸了。”
“呜哇,你走开啊,你这个坏人……”
……
经过一番闹腾后,水笙哭成了小花猫,同时也明白了眼前这家伙的确就是传闻“血刀狂魔”夏云墨。
不过现在她倒是不害怕了,用袖子擦拭了眼泪,又悄mī_mī的看着正仰着脑袋喝酒的夏云墨。
夏云墨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脑袋一下就转过去,身子一缩,瑟瑟发抖。
“怎么?小姑娘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英俊潇洒,喜欢上我了。”夏云墨笑眯眯道。
“才、才不是。”水笙小声的说道:“只是看你不像是江湖传言那样凶恶。”
“废话。”夏云墨没好气的说道:“老子才玉树临风,才不是那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怪物。”
听夏云墨说的风趣,水笙噗呲的笑了一下,又怯生生的问道:“那你……不会杀了我吃肉吧?”
夏云墨翻了个白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又是个漂亮小姑娘,我杀你干嘛?”
水笙道:“可是……可是你不是在江陵杀了很多人吗?难道这个也不是真的?”
夏云墨道:“这自然是真的。”
水笙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我听说那天你杀了一两百人哩。尸体堆积成小山,血流成小溪,就连江水都染红了。”
夏云墨嘿嘿笑道:“他们想要杀我夺宝,既然想要杀人,那被人所杀,却也不是理所当然吗?”
水笙娥眉微蹙,半响后才道:“可我听说,有的人根本就没有动手,只是站在外面,远远的观望,却也被你杀了。”
夏云墨道:“可他们已有了杀心,有了杀意。我若势弱,他们一定会出手。更何况,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那无所谓正邪,杀了就杀了,没有半点无辜。”
水笙疑惑道:“江湖中人就没有无辜?”
夏云墨颔首道:“与我而言,江湖便是巨大的绞肉场。无谓正邪,只有强弱。一旦入了这江湖,成了江湖中人,那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就都是天经地义。若有朝一日,我被人所杀,只怪自己技不如人,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这一个道理,是夏云墨的父亲、御法宗掌门夏千逢告诉给杨叔,杨叔又传授给夏云墨。
入了这江湖,便没有无辜。
杀与被杀,都是天经地义。
就如同御法宗的覆灭一般,也是天经地义,不必有太多怨憎。
御法宗在扩展期间,也曾覆灭过别人的门派,流血千里,尸骨盈野。
这不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因果循环罢了。
若想要跳出这循环,与其去仇恨怨憎,不如强大自身,变成最大的那一条鱼。
夏云墨这一席话,对水笙的三观而言,无异于是一场巨大的洪水冲击,过了好半响,犹自回不过神来。
夏云墨拍了拍水笙的脑袋,笑着道:“小姑娘还是回家去吧,这江湖水太深了,你这样的蠢笨的小丫头,一个浪头打过来就淹死了。”
水笙将夏云墨的手打掉,没好气道:“我才不是蠢丫头,而且我还要当女侠,惩奸除恶哩。”
夏云墨还要说什么,就听到“公子,鱼汤烧好了”的声音。小舟一阵摇晃,掌船的老人家堆着笑容,端碗鱼汤走了上来。
水笙赶紧起身,从老人家手里接过鱼汤,闻着鲜美的鱼汤,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
“喂,我……我能喝口吗?”水笙有些馋嘴,而先前她吃的都是些零食,船上只放了酒,没有水,她正好有些口渴。
夏云墨笑道:“不能,快放下来。”又对艄公招了招手道:“老人家,请先等一等再下船。”
水笙将鱼汤放下,吞了吞口水;娇哼了一声:“不喝就不喝,我才不喜欢。”
夏云墨用手支着下巴,又拍开一坛好酒,酒香弥漫。
他一边喝酒,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