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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儿离开之后,采茵扶奚太后靠坐在软塌上休息,由于身子的缘故,她许久未曾饮酒,可今日宫宴,王公大臣皆在,自己少不得要意思几杯,这会子果然开始头晕。
采茵端起一旁桌上的茶壶道:“太后娘娘,这茶水是凉的,奴婢去给您添点热的来,喝了好醒醒酒。”
奚太后扶着额头,恹恹地点了点头。
然而采茵这一去,好半天仍未回来,奚太后觉得口干舌燥、胸闷气短,加之殿内烛火摇曳晃眼,起身想要去窗边透透气,却不想刚站起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她又跌坐回案炕上,吃力的喘着气。
这时,殿门被打开,她以为是采茵回来了,不耐地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快些倒水来,再把哀家的九转明心丹拿来。”
然而来者进门之后,并未走近奚太后,也没有回应她,本就不舒服的奚太后终于忍不住爆发,大吼了一句:“采茵,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哀家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般嚣张跋扈啊。”
闻声,奚太后更是盛怒:“你这贱婢在说什么鬼话,不要命了吗?”
这时,门口的人终于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拨开珠帘现了身。
“别来无恙,奚如燕。”
当奚太后抬头看到那张脸时,全身忽然如石化般僵住,脑中剧烈的轰鸣着,就算这张脸她已有二十年不曾见到过,可到死她都不会忘记这是谁。
“青澜!这怎么可能……你是鬼,是鬼……”奚太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子,眼中瞬间升腾起恨意。
不,青澜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奚太后不断地摇头,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幻觉,可透过烛火,对方的面容愈发清晰,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分明就是青澜。
随着青澜一步步的靠近,奚太后死死抓着一旁桌角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最后甚至直接从软榻上跌坐在了地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青澜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甚至再度开了口:“这些年从皇后到太后,你很风光、很快活吧?可是我为什么在你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丝的快乐呢?反倒都是猜忌、疲惫与惶恐。”
一句话如针般刺进奚太后的心头,没错,世人看来她的确是风光无限,如今拥有至高无上权力,可是她并不快乐,一生所爱的男人却从不爱他,自己的丈夫被自己亲手害死,贵为皇帝的儿子又没有天子之资,奚氏家族如今又是内忧外患,她日日担惊受怕,总觉得有人要来害她,甚至总觉得也许某天醒来,这太后的位子也会消失不见。可没想到自己辛苦伪装的这一切最后竟是被自己最为憎恶痛恨的人看出。
“你不要自以为是了,青澜,不论怎样,我都是太后,是万民朝拜的太后,是这西穹天下的主子!”奚太后恼羞成怒,指着青澜大吼。
青澜冷哼了一声,目光愈发锐利而咄咄逼人:“太后又如何?你身边可有人真正的爱你敬你?你甚至连一个可以依赖信任的人都没有,纵有太后之尊,又有何意义?”
奚太后呼吸变得局促,胸口剧烈的起伏,青澜这一番话摧毁了她最后的理智,也彻底燃起了可堪燎原的妒火。
凭什么?凭什么她青澜可以得到慕霆完完整整的爱?凭什么自己明明是太后了却获得如此累,而青澜眼中竟还是那样的澄澈悠然?凭什么自己的眼角已经有了许多细纹,而她依旧是当初与自己一同相伴闺中的美好模样?
青澜弯下腰,凑近奚太后的脸幽幽道:“说起太后之位,你弑君杀夫,又逼儿子篡位,你觉得,你配做一国太后吗?”
奚太后下意识地避开青澜的目光,不断向后靠,却发现她此刻被逼的根本无路可退,“你……你血口喷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杀了当时帮你动手的人,便真的无人知晓了?”
“不!你胡说!”奚太后尖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青澜推开,自己向口跑去,“来人,来人啊,采茵、蓁儿,你们在哪里!”
然而门口漆黑一片,不仅没有采茵和蓁儿,连其他的宫人也一个没有。奚太后却也不敢往外跑,她虽然神情恍惚,但却清楚决不能让别人见到“青澜”,听她胡言乱语。
于是她紧紧地攥着手回过身去,指着青澜凶狠地大叫:“你早就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拜你所赐,我现在就是地狱中的一枚孤魂。”
“不是我害了你,是你自己命短无福,与我何干!”奚太后咬牙切齿,狠狠地看着这个让她恨了一辈子的女人,“何况,你本来就该死!原本嫁给慕霆的该是我,若不是你狐媚,慕霆怎会改了心意!我把你当做最好的姐妹,你却在背后横刀夺爱!”
“既然是好姐妹,那你便随我一起走吧,地下真是太孤单了呢……”说着,青澜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你我就像小时候那样彼此作伴如何?”
“不要!你这妖孽,我不要跟你走!”奚太后近乎崩溃,再也顾不得许多,疯了一般打开青澜的手,向仍旧沉浸在丝竹宫乐的月华台跑去。
奚太后精神不济、步伐虚浮根本跑不快,她边逃边不时地回过头,发现青澜根本不依不饶地跟着自己,甩不掉、逃不脱,真真如同地狱来的鬼魅,要将自己带去永生的黑暗。
“不要,不要把我带走,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