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六点半,正是教会人员进行周一祈礼的时候,天色晦暗,路灯的光芒十分冷清。圣南勒斯女校后方的小教堂里,蜡烛光芒透过斑斓花窗,隐约可以听到有人轻语着唱诵福音。
雷与克罗伊走向小教堂,此行的目的是访问萨莉斯特。
葛瑞思死亡的消息还处于保密中,二人选在开校前夕的清晨过来,是为了不打扰女校的学生。昨天雷调查未果,倒是收获了纯白之门钥匙的线索,回到异常管理处时,克罗伊已基本完成对哈利特先生的问讯。
昨日从南希口中获知萨莉斯特似乎没有值得怀疑的举动,于是今天雷也没再想方设法阻挡克罗伊来询问学校里的教士。虽然完美激发灵性的白鼠尾草给他带来了些许额外信息,但他也暂时找不到突破点,询问萨莉斯特,是势在必行的了。
这座教堂很小,没有装饰的浮雕,仅仅在单面木门的上方标示了无名之雾的象征。教堂内部也没有尖券壁龛和华丽的藻井,祈祷桌边那两个线条优雅的烛架就是最美观的装饰品。
萨莉斯特与两名女教士正在举行祈礼仪轨,萨莉斯特用盛装清水的银杯洗手后,仪轨尚未做完,就被雷与克罗伊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给打断了。不过这位教士并未露出愠怒之色,只是有些惊讶。
来到无人的忏悔室,克罗伊便说:“原谅我们的冒昧,萨莉斯特女士,不过我们得找你打听点事。”
“请说吧。”萨莉斯特苍老的脸庞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二位来这么早,是为了什么案子吗?”
“你对学校里的学生都了解吗?”克罗伊问道。
“大多数吧,虽然我想有那么好的记性能记住所有人,但一些内向的孩子,我还是记不太住。”
“那么你了解葛瑞思·哈利特吗?”
“葛瑞思……我知道,这孩子前阵子还因为做噩梦找过我。她还好吗?”萨莉斯特担忧地问,
“很遗憾。”克罗伊说,“那孩子死了?”
“怎么会?”萨莉斯特睁大眼睛。
“这是一起异常案件,她的死因很诡异……”克罗伊没具体描述,“所以我们来向你征询线索,这所学校近来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吗?超凡者……或者……邪物。我希望您能仔细想想再回答,因为这很重要,就我了解葛瑞思没有什么其他的社交圈,从通常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足不出户的乖乖女。”
克罗伊一边说着,雷一边打开笔记本,用一支崭新的钢笔做着笔录。在这次调查中他以实习异常调查员的身份作为克罗伊的助手,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此刻也尽着助手的职责。
“可疑的人或事……”萨莉斯特迟疑了一下,低眉思考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摇头说:“没有,或者是我忽略了,也许我该再次确认一番。抱歉,我一向都很忙。”
“那么葛瑞思最近和谁有过冲突吗?”
克罗伊继续追问。
七点左右,天亮时分,雷与克罗伊离开了小教堂。学校开门的钟声响起,已经有零星的学生进入学校,宿舍方向也有少女结群走出来。
离开小教堂二十多米后,克罗伊又回头看了一眼。
“萨莉斯特女士可能没说实话。”她扭回头,压低声音,继续走着。
“何以见得?”雷问。
“当我问学校里是否有可疑的超凡者或邪物时,她思考很久之后否认了,但回答这个问题时,她做出了这个动作。”克罗伊摸了下额头,“这意味着她为她的回答而感到羞愧。”
雷这才知道,作为异常分析员,克罗伊还会解读表情,他问道:“当初你审问我的时候,也这样分析过我的表情吗?”
“如果真话会让你感到尴尬,那我会说‘不,我没有’。”克罗伊微微一笑,“回到正题吧,这种动作一般只出现在道德比较高的人身上,如果一个烂赌鬼扶了一下额头,他多半是在为钱包发愁,但萨莉斯特女士,你知道,她是个善名远扬的人,我想她可能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但我们没法逼问。”雷说,“她是超凡者,我们没有审问她的权限。”
“所以只能从侧面突破。”克罗伊脚步一顿,看向不远处零零散散进入学校的少女们,“该你出马了,雷,你不是说你妹妹是这儿的学生吗?”
……
上午八点半,圣南勒斯女校礼台下方,杰拉尔德把头埋在遮光布里,拧动消像散镜头边上的黄铜旋钮,调节虹膜式可变光圈。操控这架笨重的照相机对他来说游刃有余,台上唱诗班的学生的影像在底片上逐渐曝光完毕。
这是一名健壮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历经沧桑的,水手模样的糙脸,眼睛下方的一道伤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狠。不过那一脸的珍珠母色胡须倒是被拾掇得很整齐,搭上一顶柔软的黑色短檐圆帽,看得出这是个挺讲究的人。
“好了,姑娘们。”
他结束摄影,把笨重的三脚架和相机都抬到屋外。做完这些事,本杰拉德没急着离开学校,他脚步一转,走向学校后方,职工宿舍与学生宿舍之间的一间矮房子,这是圣南勒斯女校的校医室。
杰拉尔德脚步轻快,呼吸着校园里的新鲜空气,他在心底感慨这真是一方净土。回想起来,两年前他还是个烂酒鬼,差点因为抢劫把自己送进牢里。他堕落了多久?十年,还是八年?已经记不清了。被军事法庭起诉后的那段日子,他丧失了一直以来支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