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仇希音踉踉跄跄跟着谢探微离开的同时,三楼雅间里的凤知南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擦嘴。
宁慎之冷笑,“这就不吃了?可不像池阳公主啊!”
凤知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肃模样,认真开口,“我想看看你能用什么法子跟到人家的后宅听墙角”。
宁慎之语气讥讽,“怎么?光明磊落的池阳公主看不惯我这听墙角的小人行径?”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特意开了个茶楼,又费尽心思折腾出这样一个房间方便偷听,偷听的竟然是这种别人家鸡毛蒜皮的后宅阴-私之事”。
“你大可当我有不可言说的另一怪癖”。
凤知南默了默,问道,“你为什么带我一起来听?”
“为什么?”宁慎之轻喃,“自然是想要也与你一样光明磊落”。
凤知南忍不住提醒道,“偷听他人后宅之事,就算叫上你整个神机营的人一起,也绝对不会变得光明磊落的”。
宁慎之,“……”
很好,果然是他宁慎之嫡亲的表妹。
……
……
仇府琴语院中,仇不遂忐忑坐在谢氏下手,自她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谢氏纡尊降贵来她的院子,可现在,谢氏竟然亲自来了,还送来了一碗药,说是能解她的热毒之症。
她再笨也知道谢氏的来意绝不简单,何况,她从来不算是个笨的,她下意识觉得那碗药有问题。
只是,能有什么问题呢?
谢氏总不至于青天白日的带一碗毒药到她院子里要毒死她吧?
因着时日尚短,因着年幼,仇不遂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懵懂无知,根本想不到那个方面去,她迟疑了一会,终是道,“母亲,裴大夫给我把了脉,说天气乍然变热,我只是有些不适应,等过些日子就好了,不需要吃药”。
谢氏眼中厉光一闪,看来消息是从裴防己那里传到谢家人耳中的了,他知道她怀孕了,哪里还敢给她开什么清热解毒的药,只哄她说不需要吃药。
谢氏向来不喜多话,刚刚解释说药是解仇不遂的热毒,已是极限,简单命令道,“喝”。
仇不遂越发的嗅到了危险,后退半步,惶恐道,“母亲,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只是身上有些热燥,可以不必喝药的,裴大夫说了,是药三分毒——”
谢氏再次开口,“是你自己喝,还是我派人灌?”
仇不遂越发恐惧,难道谢氏是真的要毒死她,还是说,还是说,她发现了她和表哥的事,要毒死她这个败坏门风的女儿?
她与谢氏极为相似的双眼中满是恐惧,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摇头,“母亲,母亲,我真的不想喝,你饶了我吧?母亲!”
谢氏默了默,鲜见的好声气解释道,“别怕,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仇不遂几乎要尖叫出声,不要你为了我好!
可她不敢,在这个家里,没有谁能反抗得了谢氏,包括父亲和祖父祖母,她能做的只有苦苦哀求,而不是激怒她!
仇不遂噗通跪了下去,抱着谢氏的脚,痛哭失声,“母亲,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母亲,你饶了我吧?”
谢氏静静看着她恐惧、痛哭,眸色晦暗难明,这是她亲生的女儿,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她就对她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然而,她却让她失望了,竟然看上了那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还狗胆包天做出那么不知羞耻的事来!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没了那个孽种,她就还可以是那个冰清玉洁的仇家二姑娘,她所有的错,她都可以一力为她抹去,不留一点痕迹,送她直上青云!
或许,此时此刻,她会恐惧,会痛苦,甚至会恨她,但以后她就会明白!
谢氏向来是个果决又坚定的人,亲生女儿的泪水让她迟疑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的双眼又立即恢复了清明,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冷漠,开口,“灌”。
谢嬷嬷一手抓着仇不遂将她拖离谢氏身边,命两个婆子抓住她,另一手拿起药碗,往她嘴里灌去。
仇不遂凄厉叫了起来,谢嬷嬷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随着她死命的挣扎,那褐色的药汁洒得她满身满脸都是,还有些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大部分却都灌进了她的喉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喉咙火辣辣的疼,渐渐地连小腹也疼了起来,谢氏是真的要杀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仇不遂反而冷静了下来,推开用胳膊撑着她不让她瘫倒在地的婆子,冷冷开口,“这药需要多长时间发作?”
“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
一刻钟!
竟然只有一刻钟!
仇不遂笑了起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还汪着泪水,这般笑了起来,竟是让她有了一种平日没有的凄艳冷厉的美来。
谢氏静静看着她,她知道,她的女儿,只要熬过了这个坎,就会破茧成蝶,变得坚定而强悍,她会更美,更会更好!
仇不遂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还有一刻钟,她很想见见谢嘉木,很想!
她想偎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告诉他,她不怨他,也不悔,更不会蛮不讲理地求他以后不要娶妻。
她只想求他不要忘了她,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能想起她,给她上一炷香,就够了,足够了——
可她也知道,那绝不可能,谢氏不会让她见谢嘉木,甚至连父亲,父亲到现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