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朝琴语院而去,到近前才发现谢氏已经派人将整个琴语院守得严严实实,不许进也不许出,守门的婆子的说法是仇不遂突染重病。
果然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仇希音知道自己根本闯不进去,听话往回走,默默计算着上辈子仇不遂夭折的日子,仇不遂的孩子刚刚没了,谢氏肯定也会防着她寻死,最近应该都不会有事。
她思索了一番,开口,“红萝,去让十九查一查父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现在首先要确定的就是仇正深对这件事的态度!
仇正深却是去上衙了,直到下衙时分才回来了。
仇希音早就守在了侧门口,一见到仇正深就急急迎了过去,抓住他的手急道,“父亲,二姐姐生了什么病?我看到母亲拿着药去看看二姐姐了,我也想去看二姐姐,守门的婆子却说二姐姐的病过人,不许我进去!”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仇正深的反应,仇正深先是一愣,随即脸已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双拳紧紧握起,抬脚就走。
他不知道!
他也没有想到谢氏会做出那般决绝的举动来!
或许,他昨天苦劝了谢氏一宿,而谢氏也故意装作被他劝得软下了态度,他这才放心的去上衙,没想到回来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所以他才会震惊,才会愤怒!
谢氏说的守活寡,受谢老夫人和丰氏磋磨,固然是真的,可现下这样的情况,对于仇不遂来说,嫁给谢嘉木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谢嘉木毕竟是谢家的长子嫡孙,谢家不可能让他一直放逐在外,终有一天会回来,而谢老夫人和丰氏,也有谢昌和谢探幽约束,更何况仇不遂还有孩子傍身,那会是谢家下一代的嫡长子或嫡长女,它的母亲,总不会太过凄惨。
这是无奈之下最好的解决方法,所以,谢昌几人商议半天才会得出那样的解决方法,所以,不论是她,还是谢探微都一致赞成。
想必,仇正深也会赞成,毕竟单按门楣来说,如果不是这一层表亲的关系撑着,仇不遂绝不可能攀上谢家长子嫡孙这般的好亲事。
她的父亲,终是没有让她失望——
仇希音的笑意刚刚爬上嘴角,大踏步往前,几乎是在奔跑的仇正深突然停下了步子,仇希音心头一跳,忙几步跑上前,抬头看向他。
仇正深脸上一片痛苦的茫然,仇希音小心翼翼看着,半晌方小心开口问道,“父亲,怎么了?”
仇正深默了默,方哑声开口,“没事,放心,你二姐姐不会有事的”。
仇希音噢了一声,仇正深摸了摸她头顶的软发,“音音,你先回去,天热,这时候暑气还没下去,你身子弱,不能在外面多跑”。
“我想和父亲一起去看二姐姐,那些婆子肯定不敢拦着父亲!”
仇正深抬起头,天边西斜的太阳残血般铺满了半面天空,木然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公务未处理完,待处理好了,再去看你二姐姐,你放心,有你母亲在,你二姐姐肯定已经有了最好的看顾,我迟些去不妨事的”。
“父亲!”
仇希音震惊看向他,她刚刚还在高兴她们的父亲终究还是能为仇不遂考虑一二的,转眼间,他竟然就,竟然就——
仇正深似是被她一声喊回了声,丢下一句,“我去去就来,”落荒而逃。
仇希音立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狼狈的背影,夕阳正对着他,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血似的金边,他的背影却隐藏在夕阳照耀不到的地方,如隐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的不作为,也要为仇不遂的孩子死于非命,仇不遂绝望自尽负上责任!
他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一遇到有关于谢氏的事,他就完全没了主见,没了原则,甚至没了人性!
与仇不遂相似的,这一刻,她对仇正深的怨恨甚至超过了谢氏,她甚至想冲上前搡住他的领子质问他,问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仇希音剧烈喘着气,垂在袖中的双拳越捏越紧,然而,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安静看着仇正深踉踉跄跄走进了如血夕阳中,转身离去。
很多年后,她慢慢学会了淡忘,也学会了原谅,这一幕,她却始终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现在是仇不遂,那如果有一天是她,她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仇正深是不是也会为了谢氏放弃她,就像他现在放弃仇不遂一样,虽然有不忍不舍,有愤怒怨恨,却终是抵不过谢氏简简单单一句话……
……
……
仇希音又是愤怒,又是怨恨,又是悲哀,心中五味陈杂,根本没想到前面还有个“惊喜”在等着她。
仇希音阴沉盯着面前俯身行礼的苏叶,“你说母亲遣你来伺候我?”
“是,太太说,姑娘将麦芒丢在了谢府,人手定然不够,让奴婢暂时来顶麦芒的缺,时刻跟着姑娘”。
时刻跟着她!
这是要监视她了!
在这个家中,是谢氏的意思,她就根本反抗不了,或者说,至少是明面上反抗不了。
仇希音长吐一口气,“那就劳烦苏叶姑娘了,你先去找姜嬷嬷安顿下来,明早再来伺候”。
谢氏遣苏叶来伺候她,那她就让她好好的伺候伺候她!
……
……
入夜时分,仇正深去了谢氏的院子,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他没有去看仇不遂。
第二天,谢昌带着谢探微亲自到了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