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除了少数盛世之外,金银从来就不是第一硬通货。最硬的通货,始终是粮食,其次是食盐和布帛。
这就是为何直到晚明,政府的税收还是以实物为主、白银为辅的原因。光收钱,风险太大,粮食物资才是命脉。
尤其是对于占山为王的江钧来说,起来再次对崔秀宁下拜,郑重说道:“请夫人转告少都帅,青牛山自江钧以下,兵马八百一十二人,家属老营一千七百余人,共两千五百余口,自今之后,皆听少都帅调遣,请老都帅和夫人放心就是。”
崔秀宁道:“好!江总管果然快人快语。我家夫君说了,大家先在山上坚持一段日子,用不了多久,就放弃这青牛山。”
放弃青牛山?要去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神秘的少都帅要攻打城池?
“敢问夫人,少都帅可说了要移营何处?”江钧问道。他知道少都帅绝不会攻打城池,因为那样太愚蠢。
崔秀宁道:“移营到哪里,诸位不久便知。总之,那里比这青牛山强了十倍不止,有的是良田开垦,家属老营也不怕没事做。诸位去了,只有庆幸不会后悔。到时,退可为安居乐业之地,进可为王图霸业之资!”
众人顿时放心了。夫人风采照人,端庄大气,又言之凿凿,当然不可能信口胡诌,轻作儿戏之语。
女护卫石珊瑚看着风姿卓绝的夫人侃侃而谈,不由心生敬仰,自惭形秽。心想,都说夫人是巾帼英雄,胸有丘壑,果然如此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夫人这样出彩?
“既然夫人这样说,属下等就恭候少都帅迁移之命了。”江钧当场表态支持。
颜铎很满意江钧的态度,换话题道:“江钧,这些年可是辛苦你们了,老夫看你也老了不少啊。”
江钧喟叹道:“辛苦说不上,只是的确不容易。大家说是占山为王,其实常年受官府封锁,物资一直不充裕,要养活这么多人口,难呐。远不如当年随殿下起兵时爽快。”
颜铎也叹息道:“我等三次起兵,最终都是败在粮草物资上。可见,没有足够钱粮物资在手,起兵必败。想像蒙古大军那样打到哪抢到那,我们不行。”
江钧等人也有点黯然。江钧随颜铎起兵过三次,规模最大的第一次,他还是个年轻的百长。那时,代王麾下兵马近十万,趁着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争位之机,纵横北地,差点打下中都。那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起兵。
“殿下说的极是。当年我等想靠缴获来补充军资,确实是一大失误。”江钧道。
颜铎摇头:“虽是失误,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当时只会打仗,也没有地盘种粮食,又不懂生财之道。除了靠缴获,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江钧眼睛一亮,“属下懂了。我们当年没有生财之道,但少都帅有。”
颜铎点头:“对。这就是老夫为何相信他能成事的地方。不声不响,他就能富甲一方,养几万兵都够了,却还是隐忍不发,埋头暗中积蓄实力。光这一点,就胜过老夫多亦。”
“老夫对恢复大金再也不报指望,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老夫如今所想,不过是让残存的女真人活的像个人,不用再受蒙元欺压奴役而已。老夫垂垂老矣,只能看你们少都帅的了。”
江钧道:“我等一定辅助少都帅,帮都帅完成心中所愿!”
其他大小头领也纷纷表态效忠之意。他们都是和蒙古有血仇的,可江总管只能让他们占山为王以图自保,而小都帅却能让他们走得更高。
崔秀宁获得青牛山的效忠承诺,就拒绝江钧的挽留,连夜和颜铎下山,马不停蹄的前往文登县苍虺岭。
苍虺岭和青牛山虽然分属两县,但彼此距离不到八十里。第二天早上,崔秀宁就进入苍虺岭。
有颜铎在,崔秀宁很轻易就见到了青雀寨主。
“都帅!”杨青雀一见到颜铎,就眼泪汪汪的下拜。
颜铎对杨青雀,比对将钧更亲切,一边扶起她一边叹息道:“青雀啊,你才刚三十吧,这头发,如何就白了这许多……”
杨青雀指指身后黑压压跪下的人群,“都帅啊,两千多张嘴要吃饭,青雀哪能不白头呢?”
她当年不光是颜铎麾下唯一女将,也是颜铎夫人带大的,受颜铎家恩惠很多。连她出嫁的嫁妆,也是颜铎给的。无养女之名,却有养女之实。
崔秀宁打量这大名鼎鼎的青雀寨主,发现她头发的确白了不少,脸上也颇有风霜之色。但她的相貌,却很是俊俏标致,尤其一双点漆般的杏仁眼,明眸善睐,顾盼间神采飞扬。
她的身量,也比一般女子高挑。加上一身劲装,腰悬长剑,更是显得英姿飒爽,卓尔不凡。
只是她的手,虽然白皙,但手掌茧子很厚,应该是平日经常习武所致。
杨青雀是女子,感应比男子敏锐。她很快就感知到崔秀宁在打量自己,不由也打量崔秀宁一番。
杨青雀虽然向来不以美貌自重,但一直对自己的容貌极有自信。可这个陌生女子,却让她也不由感到眼前一亮,不由暗道:“好个俊俏的妹子!尤其是通身气度,当真少见的很。她是都帅何人?”
只一眼,杨青雀就对崔秀宁心生好感。
正在杨青雀准备开口之际,崔秀宁就说话了。
“早听李绸说,杨总管是个貌美如花的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真丝毫不假。”崔秀宁笑着说道,来古代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