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是智罃干的,或是他的建议,吕武不会感到丝毫的奇怪。
关键问题,还真是韩厥自己的干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给予意见。
在晋国,韩厥有着老好人的名声,尤其是重信诺这一点被广泛认可。
他宁愿一再让韩氏吃亏,也要扶持赵氏,已经成为晋国贵族间的美谈。
事实上,哪一名贵族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倒霉,肯定希望能遇上有恩必报的人。
如果说韩氏是有恩必报的正面教材;郤氏就是一个恩重如山还不起,就干掉恩人全家的坏例子了。
所以,晋国贵族,包括列国那边,他们很喜欢跟韩氏接触,没必要绝对不会去找郤氏。
他们也怕啊!
要是自己不小心给了郤氏一点一丝的恩惠,某天会不会被杀全家?
“不见‘中军’。”程滑又将吕武喊了过来,说道:“元帅可是深入过远?”
吕武记得“中军”是得到国君的命令,向北之后又去了西北。
他大体回忆了一下,没记错那边是现代陕西的北部,就是不知道那边有什么。
目前那边是狄人的地盘,很广阔的区域都是。
再立,再行礼静候韩起复述韩厥的军令。
韩起手里拿着军符,高声说道:“彼处西疆,寡人处东原,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彼之涉吾地也,何故?”
吕武听得很认真,内心里却是感到了迷惑。
他们已经消灭并俘获了白翟的后勤部队,时间拖得越久对晋军越有利。
何必这么急切地发起攻击?
这样一来的话,针对白翟后勤部队的行动,怎么能够凸显出作用?
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攻击了敌军的后勤部队,不就是要让敌军缺粮自乱么?
敌军还没有因为发生缺粮而自乱阵脚,就要开打啦!?
吕武需要找一名小姐姐来骑着进行思考,可惜军中没小姐姐,只能得了个百思不得其解。
其余人则是觉得韩起那些话好熟悉的样子。
其实,能不熟悉吗?
那是齐恒公讨伐楚国的檄文,在左传里面有记载,也被广为流传。
一直向齐国学习的晋国,对管仲可是非常的崇拜,多少是有些熟悉的。
韩起说了很多,其实也是在复述国君的话,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俺们打你是给你们面子。
你们特么的!
竟然敢挥师进入俺们的地盘?
打,打不死你们,爹跟儿子一个姓!
话说,哪个爹不是跟亲儿子一个姓?
帐篷内立刻进入到群情激奋状态。
道理绝对没错,历来只有晋国主动去打胡人,什么时候轮到胡人主动发起战争了?
一种被冒犯的耻辱感,滋生了他们内心的愤怒。
当然,以前去打胡人,那是俺们晋国人给他们面子,不能当做同一回事。
吕武跟着血脉喷张起来。
他喜欢晋国这种“只能我打你,你不能冒犯我”的霸道。
复述完不知道谁的话的韩起,他对着众人行礼,告辞前往下个地点赶场子。
众人各归本位。
程滑命人去将各个“旅帅”请来。
人到齐之后,他开始了自己的战前鼓动。
话基本上还是那些话,核心关键词就是,历来只有他们主动去打谁,白翟大军既然进了晋国的疆域就别出去了。
慷概激昂的话被程滑用木木的表情说出来,画面挺诡异的。
程滑点名道:“阴武!”
吕武立刻站起来,行军礼,喝道:“在!”
程滑的声音听着很高亢,脸上却还是木木的表情,说道:“你为彻一!”
被安排了个全‘师’先锋的吕武,大声喊道:“诺!”
程滑又连续点了几个旅帅的名字,一一做好了该做的安排。
开战那肯定不是马上开战,只是统兵的将领先给下属打鸡血罢了。
而下属肯定要去找下属将“鸡血”传递下去。
吕武就唤来了自己麾下的“卒长”,依靠自己的记忆力,复述程滑讲过的那些话。
“如此,可知了?”吕武看到的是一张张怒气勃发的脸庞,纳闷士气有那么好鼓动的吗?他又说:“开战起始,我为一‘师’前‘矩’。你等甲士,务必尽出!”
众人高声应:“诺!”
他们要被放在最关键的位置,自己组成一个军阵。
到时候就是由他们来打头阵的。
听了自家旅长的话,几个“卒长”变得极为兴奋。
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被安排去打头阵,任何时代成为先锋,等于自身的战斗力得到认可,是一件挺有荣誉感的事情。
他们却也知道一点,自己所在的这个“旅”之所以战斗力被认可,主要原因是因为吕武这么一位猛将兄在,并且老吕家甲士的数量也多。
如此这般地做了两天的准备,他们可算是得到了出营列阵的命令。
军营里响彻着战鼓声,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排列成队的士兵,他们跟在战车的后方,由各个不同方位的辕门出了军营。
各级军官在早期会约束麾下士兵,军纪得到申明后,晋军又走出了数千如一人的整齐踏步声。
白翟这一边。
数十个部落首领聚在一块,有一个长得高大魁梧的人,应该是总首领?
他们待在己方大军的最前方,身后是至少七八万的战士。
只是,这些狄人战士不但穿着混乱,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