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了断后之军,就可以对杏山军民展开追击,军民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肯定是走不快,以建虏骑兵的速度,一个时辰就可以追上。
但铁蒺藜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都半个时辰了,马蹄坡前的铁蒺藜居然还没有清扫干净,“告诉孙定辽,让他加快速度,再磨磨蹭蹭的,我就砍他的脑袋!”鄂硕等不及了,无比暴躁的冲副都统沙尔达吼。
沙尔达策马上前,对着一个汉军旗大将骂道:“孙定辽,你手下都是懒惰的猪吗?令他们加快速度,不然主子要你的脑袋!”
“是。”
那名叫孙定辽的汉军旗大将已经是四十五岁,是建虏汉白旗的一名统领。崇祯四年,大凌河战役时,孙定辽就已经投降了建虏,这些年来虽然没有立过什么大功,但也是“任劳任怨,忠心耿耿”,此时被年仅三十岁的沙尔达一阵痛骂,他不但不敢还嘴,反而一脸谄笑:“是是是,奴才明白了!”
纵马上前,冲到那些清扫铁蒺藜的部下身后,挥起皮鞭猛抽:“都给老-子麻利点,再他么拖拖拉拉,老-子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汉军旗军士被抽的惨叫连连,但却没有一人敢停下手里的工作。
山坡上,所有战马都被牵到了坡后的小树林里,弓上弦刀出鞘,明军预先架设的三门虎蹲炮也装好了火药和弹丸,只等佟瀚邦一声令下,就可以放炮轰击。
眼看建虏清扫铁蒺藜的步兵渐渐已经进入射程,众人都屏气凝息。
佟瀚邦却不着急。
他要等敌军再近一点。
虎蹲炮的最远射程在四百到五百米之间,有效射程是三百米。
建虏也是有炮的,在松山之战中,建虏人的火炮让明军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今夜追击的建虏显然是没有带炮的,马蹄坡上的这三门虎蹲炮正好可以给他们当头痛击。
建虏越来越近,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了,坡上的明军都紧张的面无人色。
“炮手准备,听我命令,一次放一炮!”佟瀚邦冷静下令。
几个炮手早已经等不急了,听到命令,立刻打火石点火。
马蹄坡上点起一支火把。
见黑漆漆的马蹄坡上忽然闪现火把,孙定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放!”
佟瀚邦一声令下。
炮手点火,引线燃尽,虎蹲炮猛的一震,砰的一响,白烟冒起,红光闪现,
一百枚一两重的小弹丸和一斤重压子铁弹从炮管冲pēn_shè而出,泼洒向正在清扫铁蒺藜的建虏步兵,如惊雷般爆响,清扫铁蒺藜的建虏步兵割草般倒下二十几个,无数血箭从他们身体中喷出,惨叫连连。
暗夜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其他的建虏步兵乱成了一团,本能的都趴在地上闪躲,阵型立刻就乱了,他们没想到马蹄坡上居然有火炮。
但没有命令,他们却也不敢后退。
“咚咚咚!”
阵后擂响了战鼓,虽然部下遭受到了重击,但没有接到鄂硕的命令,孙定辽不敢私自撤退,只能严令部下继续向前攻击!
火炮轰击之后的填弹需要相当时间,正是冲锋的好时机,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而且建虏军令严厉,没有人敢不从,否则等待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都他么起来,继续!”领军的汉军旗副统领跳起来,挥舞手里的钢刀,督促手下的军士站起来,继续向前,继续清扫铁蒺藜。
汉军旗步兵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继续清扫铁蒺藜的工作。明军在坡前和左右两翼洒下了大量的铁蒺藜,如果是夏季土地酥软之时,马蹄的蹄铁踩下去,直接将铁蒺藜踩入地下,虽也会有伤害,但并不会对建虏骑兵形成太大的威胁。但现在不同,二月末三月初的辽东,依然是天寒地冻,脚下的土地像铁一样的硬,只要战马的马蹄踩到了铁蒺藜,必然是人仰马翻,因此,不清除地上的铁蒺藜,建虏骑兵根本无法展开进攻。
建虏步兵刚要继续工作,“砰!”虎蹲炮又响了,又一发炮弹落在他们中间,虎蹲炮虽然射程短,但因为它是扇形射击,喷出的一百个小弹丸形成大约两丈左右的杀伤范围,因此对密集步兵的杀伤力非常大。清扫铁蒺藜的建虏步兵虽然不是太密集,但相互之间的距离却也不是太远,因此第二发炮弹又造成了十几个人的伤亡。
一连两发,将建虏步兵轰的魂飞魄散,受伤的士兵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但却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后阵的擂鼓之声却着三个亲兵,三个亲兵成了他的肉盾,为他遮挡住了pēn_shè出来的所有弹丸,三个亲兵被打了筛子,他却侥幸活了下来,心中惊恐无比,挥舞钢刀命令部下向前,他自己却是往后缩。
汉军旗步兵再一次向前,但速度却明显比刚才慢了许多。
山坡上。
两发射罢,只有最后一尊虎蹲炮没有发射了,虎蹲炮管壁薄,散热慢,一发射罢需要很长时间的冷却。佟瀚邦命令炮兵将火把熄灭,第三发虎蹲炮他都要留到最后的关键时刻。
马蹄坡重新陷入黑暗,一点光亮都没有。
这一来,建虏步兵没有了参考的标的。
“火箭!”
嗖嗖嗖,建虏弓箭手冲上前来,连续的向马蹄坡的方向射出了十几支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