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渐渐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黄昏时,雨越下越大。
有人端了热乎乎的饭送过来。
宋怀瑾思绪全部沉浸在景阳城的地图里,听见了脚步声,头也没抬道:“就放一边吧,我一会儿吃。”
那脚步声却没有停,反而越来越近,宋怀瑾微微蹙眉:“你还有别的事...”
话未说完便对上了陆锦宸含笑的眼眸——那双眼睛真好看,仿若夜空星辰,微微弯起时,一眼就能把人打透了。
宋怀瑾有些局促的调开目光:“殿下...不吃饭吗?”
“带过来了,跟你一起吃。”陆锦宸将托盘压在地图上,自己坐到了她旁边,井井有条的把饭菜和筷子摆好,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宋怀瑾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扫着陆锦宸。
自从离开安陵后,他们再也没有这么亲近的坐在一起吃过饭。
这种感觉真美好啊,仿佛又回到了玉峰山同生共死后的那几日,那日子虽然短,却是她觉得最靠近陆锦宸的几天。
可是她忘了,陆锦宸在安陵的时候身边只有她,可是回了临渊呢?去了京城呢?
他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王爷,他有自己的报复,他来安陵只不过是微微停留,而自己恰好出现在了他停留的驿站。
可一个驿站,怎么能留住形色匆匆的旅人呢?
正理不清心里那堆弯弯绕绕时,陆锦宸忽然毫无征兆伸手去碰她的脸。
宋怀瑾立刻向后一躲,心惊道:“你干什么?”
此刻的女子嘴角带着一颗米粒,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刚睁开眼的小动物,有些无措,却可爱的直戳人心。
陆锦宸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心情大好,这些天压在心头的阴云忽然散了,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米粒,哭笑不得:
“怎么吃得满脸都是,跟个孩子似的,还在想景阳城的事?”
宋怀瑾说什么也不是,只好一点头,继续闷头吃饭。
“其实,那景阳城的破绽不就在眼前吗?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嗯?”宋怀瑾转头,很是不解,她研究了一天的地图都没有找出防守森严的景阳城有何破绽,陆锦宸甚至没有看地图,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景阳城四面环水,地势低洼。”陆锦宸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营帐外,漫不经心道:“雨季要到了!”
雨季?
对,现在是六月,正是江南雨季,倘若掘开河堤,水淹护城河,必然会造成河水倒灌,那景阳城破岂不是指日可待?
宋怀瑾眼中透着豁然开朗的明亮,立刻吩咐几个水性好的士兵带人去挖河。
雨季如期而至。
连续半个月的大雨,总算冲塌了护城河堤,宋怀瑾立刻写了一封劝降书让人用箭射进了景阳城,这才终于躺下休息。
其实,她不是不想休息,也不见得多重视这场战争,只是一闲下来就会不自觉的想到陆锦宸。
水淹景阳城的主意再次让她见识了这个人的胆识和计谋。
那样的陆锦宸,一句话可抵千军万马,那么耀眼,就在她眼前,奈何她永远也追不上。
宋怀瑾不愿把自己变得如此婆妈,干脆不想。
许是真累了,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她是被信使叫起来的,抬手接过景阳城的回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许久不见,甚是思念。今夜景阳城头一叙。
很是娟秀规整的字,落款是陆锦宁。
看到这三个字,宋怀瑾手指猛然一颤,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张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容。
那双微微吊起的桃花眼,顾盼之间,便能让人不自觉的心神激荡。
五皇子陆锦宁,他也是来找玉玺的吗?
不管如何,景阳城的忽然反叛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宋怀瑾思虑片刻,起身收拾了一番带着几个亲卫去了景阳城。
景阳城大门敞开,卫兵列队如迎宾一般将她迎上了城楼。
城楼上,陆锦宁早已经摆了一桌子海鲜,托盘用的非金即玉,宋怀瑾作揖道:“五殿下。”
“客气什么?来来来。”陆锦宁伸手把宋怀瑾拉到一旁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伸手夹了一只虾放在她面前的白玉盘里:
“这虾可是用我研究的方法秘制的,尝尝。”
“嗯...好。”宋怀瑾两口把虾咽了下去,无滋无味。
就算现在是极品的美味,她大概也嚼不出味道来了,因为自她一上来,陆锦宁的目光就好像黏在她身上一般,怎么也不肯撕下来,且愈发肆无忌惮...
“五殿下。”宋怀瑾几分局促道:“您老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你没误会,本王就是对你感兴趣,从第一眼见你,就对你很感兴趣。”
她本以为陆锦宁找她来是想询问关于前朝玉玺的事,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的答案,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怀瑾先生这么不自在干什么?本王又不吃人。”陆锦宁笑道:“能在这里遇见你本王很开心,你跟我回兰丘吧。”
宋怀瑾:“……”
若是刚刚那句话她还能应付,现在却完全被堵成了哑巴。
“哦,本王的意思是,让你做我的谋士。”许是看出了女子的无措,陆锦宁连忙解释:“景阳城本王会还给九弟,那里面藏得‘宝物’本王也可以不要。
只要你跟我回兰丘。本王将用兰丘之清风明月和本王之美色一同招待你,好吗?”
宋怀瑾愣愣的盯着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