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鲛人生来不惧毒,是真的吗?”半带着玩笑,林微绪对正埋头吃着东西的拂苏问道。
拂苏听到这话,执筷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抬起眼。
浅蓝色的眸子,盯着她。
林微绪终于发出一声低笑,“放心,饭菜没下毒。”
小鲛人也不生气,就只是垂下头继续吃。
一直等到拂苏吃饱喝足,林微绪才翻开手里的文卷,对照着资料上的名字问道:“你的母妃……言楚,听说在入南昭王宫前,曾是南海一带颇有名望的美人,言楚生前有没有告诉过你,她身边有什么……亲人?”
拂苏听到这话,下颔低垂,一副有在认真回想着的表情,过了少顷才抬起睫毛,看着林微绪面无波澜地说:“没有。”
文卷上写,言楚在生下拂苏四五年后,便病死在王宫里了。
之后,南昭国一年比一年衰落,皇帝一度认为是拂苏的降临克死了言楚,又克了整个南昭国,遂在拂苏六七岁的时候将拂苏随便养在一处陈旧的宫院里,任其遭受其他皇子公主的排挤长大。
林微绪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眼前的小鲛人才十五岁,她是如何荒唐到拿他跟逝世的师父牵扯上关系的?甚至还想着拂苏的母妃会不会认识师父……
林微绪略有些自嘲地勾了下唇,随即慢慢敛目,站了起身。
眼看着林微绪要走,拂苏绷了很久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弛,他仰仰头,茫然不解地问:“你不杀我吗?”
少年的声音很清透好听,像消融的冰霜缀落成滴滴雪水。
林微绪嘴角微挑:“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是你的俘虏。”拂苏口齿清晰地回答她,又垂眼说:“除了母妃,见过我的人,都不喜欢我。”
林微绪稍稍有些诧异,大抵是感觉得到小鲛人的沮丧,向来没心没肺的林微绪难得起了恻隐之心,唇角漾开浅笑,说:“怎么会,我就很喜欢你啊。”
听到这句话,拂苏好像是有一点愣住,他迟钝地重新抬起头,目光纠扯着林微绪那一双很具有魅惑性质的眼睛。
眸底暗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林微绪却权当只是随口哄了一下小鲛人,叫来了底下人好生照顾着,她则进宫面圣去了。
进宫自然是为了处理她那个混账弟弟林如练的事情。
之前林如练在京中再怎么瞎闹她都懒得管,左右在林家几兄妹看来属她最没心肝,她自己也认为是如此。
林如练也不傻,知道林微绪不好招惹,平时闯了什么祸,自会去找哥哥或妹妹求救,从不会来找她。
这次不一样的是,林如练把太子打伤了,太子状告到御前,皇帝陛下那边一时震怒就把林如练下狱了。
林微绪并非说话弯绕之人,所以到了正殿上后,直接跟皇帝提了此事。
“国师,朕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没有第一时间要了你那混账弟弟的性命。若是朕这一次不严加惩处,这京城里还有林如练放在眼里的人吗?”皇帝说。
“微臣明白,此事是林如练犯错在先,恳请陛下将他交于微臣,微臣定会带回去严加管教。”
皇帝正批阅着奏折,听到这话,执笔的手指微顿,慢慢地说道:“此次国师你一举统筹拿下南昭,为大秦开疆拓土,朕比任何人都赞赏你,你弟弟的事放在这件事上的确不值一提,朕也不是不可以饶恕了他。”
皇帝说到这里,执起笔不紧不慢地蘸了蘸墨,接着唤了林微绪的名说:“你也不小了,前几日温承还跟朕说起京中的揽月湖水莲正盛,他甚是期盼能与你同舟游览一回。”
林微绪指尖轻轻捻着手腕细链的冰凉珠子,须臾,抬起双眸,气质闲雅而透着几分凌厉,唇角轻轻扯开笑,道:“能与二殿下泛舟游湖,微臣的荣幸。”
皇帝也笑了笑:“如此甚好。”
出了宫后,林微绪带着皇帝的手谕,去了一趟大理寺。
赶巧的是,林微绪刚抵达大理寺的天牢,便碰上了从里边垂眉走出来的林清幽,她的妹妹。
林清幽作为大秦国司天台的天司,高贵得不可亵渎,本是半步不会踏足牢狱这种腌臜之地的,这回为了她三哥,倒是肯屈尊纡贵到天牢来了。
林清幽看到林微绪出现在这里,眼里亦是闪过一丝惊诧。
换作是从前以往,林清幽是不肯多看林微绪一眼的,可想到三哥还在天牢里关着,林清幽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
面对着林微绪,压下了心里的那股清傲,压低语气道:“国师大人,我知道你如今功勋赫赫,能不能请你向陛下求个情,放过三哥这一次。”
林微绪挑眉看着她笑:“我为什么要帮那个混账东西?”
“那你……”
“我是来看林如练笑话的。”林微绪莞尔。
闻言,林清幽脸色微微白了白,只是她天生不会发脾气,恼起来也只是眼睛变红一点,喘气声稍稍重一点。
林清幽并非不知道林微绪向来冷血无情,也怪她病笃乱投医,若不是大哥不在京城,她也不会犯蠢到开口求助林微绪。
可是此时此刻,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林微绪能救三哥了。
林清幽只得红着眼眶隐忍道:“我知你如今贵为国师瞧不上林家了,但是……三哥这次是为了我才打太子的,大哥人不在京城,我只能求你了。”
林微绪正往里面走,听到这话神色微顿,侧头看了林清幽一眼,逮住重点问:“林如练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