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的霜字……偏了。”一袭红衣飘到桌前,那人五官精致,俊丽无比,一双狭长的眸子,浸着戏谑。
秋云月头也不抬,“没有。”
“喏,这不就偏了。”枫如霜指尖点了一滴茶水,屈指弹在那霜字上,眉头一扬,唇角带笑。
秋云月停笔,眸子微敛,也不气恼,似是习惯了这人正百八经的不正经,从袖间掏出一方锦帕,将水渍浸干,提笔继续写到。
枫如霜单手支着下巴,眉眼浅笑,眸光潋滟,薄唇轻启:“云月,待天下安定,我们就回浮山吧,回了浮山就永不踏入尘世了。”
秋云月:“……”。当今天下大乱,皇帝昏庸无道,何时回的去。
枫如霜抬手在他迟疑的面前晃了晃。
“好。”秋云月说着,将宣纸抖干,折好装进信封里。招来随侍命人将信封送进宫里。“你要出去?”
“今天十九,浮山晚上都会放花灯的,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枫如霜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取出一只看不出模样的红色油纸灯,递给他。
秋云月接过灯,眉头微皱,“……”捡的?
枫如霜:“我做的,好看吧。”
空气沉默半晌,秋云月将花灯,放在掌心,看了许久,眉眼弯弯,浅笑道:“好看。”
笑容宛如春风拂面,抨击心头,恰令周遭失色。枫如霜眸光沉了沉,负手将他揽住,在他耳边低喃道:“云月,我给你看个宝贝。”
秋云月听后,俏脸一红,跳开老远,温润的眸子满含怒意的看着他,枫如霜大笑。
半月之后,战北急报,定远大将军南宁殁,边城失陷。凶蛮一路直攻长安,气势汹汹。
一月后,御书房门大开,常文帝搂着美姬从门里走出来,掀袍坐于高堂之上,天子威严荡然无存,仿佛全身精气被抽干,眼窝深陷,歡骨凸出,软绵绵的靠在龙椅上。
“边城失陷,将军南宁战死沙场,朝中谁愿带兵前去?”常文帝哑着嗓子,连咳嗽几声道。
谁愿?谁都不愿。将军百战死,壮士去不归,去了就是送死,现下谁愿站出来扶持常文帝,就是傻子。
沉默良久,无人应答。
常文帝竟也不怒,那新封的南家美姬,尧妃南思靠在他耳边呢喃道:“皇上,世人皆传宰相与侯爷情深义重,私下更是府中来往,两人虽是开国功臣,却也锋芒毕露,又有谁知相候两家心思,忠,与不忠?”
“你以何为”
“皇上何不杀其一人,了断后顾之忧,相侯两人不过是兄弟手足之情,杀,与不杀,就看皇上以为何。”尧妃娇笑道,两人私下打着哑谜,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两人调情嬉戏,再次验证了常文帝的荒淫无道。
常文帝:“南将军殒身,朝中无大臣,不如由宰相前去领阵。”
“臣有异,宰相一届文臣,不擅领兵打战,臣愿代替相爷前去。”枫如霜举步当先,揽下旨意。
一人冷笑道:“你有何异,不过区区一届闲散侯,无实无权,皇上旨意,尔等岂敢违抗”
“江知离,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秋云月横眉冷斥道,看了一眼枫如霜,转身叩下一礼“臣领命。”
常文帝:“三日后宰相领兵北下,靖北候待命,退朝。”
众人散去,秋云月拽着圣旨走在最后踏出金殿,面前云梯百步。
“你为何要接旨,你知不知道,北蛮人凶残好战,你素不喜武,不过一届文臣,只会去送死。”枫如霜负手立于石梯上,只身挡住他的去路,目光灼灼。
“我知道,算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不在乎。”秋云月抬眸看着他,面色淡然。
“是,你不在乎,我在乎!师父教我们谋心之术,我终其一生,只谋你一人,你呢谋的谁,置你于死地的皇帝还是天下?”枫如霜大笑,眼里透着讽刺,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却是成了两人之间的遗言。
秋云月:“如霜,这世道,本就不容我们,你我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听师父的话,各觅其室,各归……”
枫如霜听闻,双眸盛怒,一把将他拽进怀里,扣住其后脑勺,五指穿过他一头如瀑青丝,冰凉的唇瓣袭上他柔软嘴唇,带着撕咬惩罚的意味啃着秋云月的嘴唇。秋云月使劲推开他,理智告诉他这里还是皇宫大殿前。枫如霜却仿佛拼了命的要将他揉进骨髓里,挣扎半晌,秋云月终于卸了力气,软在他身上,枫如霜放开他,哑着嗓子道:“云月,我心悦你。”
秋云月敛眸不语,捏着圣旨的骨节微微发白,须臾手指无力的垂在袖间,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亦或者是默认了。他走下台阶,枫如霜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背后传来。
“三月后,我在府中,等你回来。你若是死了,我……”
秋云月脚步微顿,心脏一阵骤缩,薄唇张了张,他多想回头看他一眼啊,哪怕就一眼,眼眶微红,终是狠心走了出去。
秋云月走后一切照旧,尧妃盛宠后宫,常文帝的长生殿建成,百姓渐渐平了民怒,一切归于平静。
枫如霜每天在庭前舞着长剑,练着笔墨,花落秋来又几载,庭前几只穿堂燕,时间如同断了的弦。
三月后的秋旬,枫叶掉了一地,京中传来喜报,南朝北役之战大获全胜,紧接着是一份急报宰相秋云月战死沙场,正送棺回京。
枫如霜正坐在院里,手握狼毫,于听之,当场吐出一口心头血,打碎笔砚,发了疯的掀开侍卫朝城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