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皇上慢慢俯身,在萧皓尘眉心轻轻吻了一下,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有一次施法绽开满院蔷薇,悄无声息地飘向了远方。
萧皓尘睁开眼睛,坐起来,心情复杂地看着窗外挤挤攘攘的蔷薇花,深吸一口气,披衣走出院子,敲了敲安明慎的房门。
安明慎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皓尘,怎么了?”
萧皓尘拿出了一张银票,说:“你去一趟云州城东五十里外的农户,把所有的公鸡都买回来。”
安明慎茫然无措:“你……你买那么多公鸡干嘛?”
萧皓尘沉默了一会儿,说:“炖了,劳军。”
安明慎:“…………”
把安明慎敢去城东,萧皓尘苦笑着摘了一朵蔷薇,缓缓放在鼻尖,轻轻嗅着那股浅香。
叶翃昌供养农妇是为了积德,他无法阻拦。
可是总不能……总不能让那人真被公鸡欺负了吧……
叶翃昌要在天亮前飘到鸡舍,找到鬼差标记过的那只母鸡。
农户的老妇人做了一生善事,却受尽了无数苦楚。
年少丧父,中年丧父,年老丧子。
一座破旧的小院里,老妇人正佝偻着弯腰喂鸡。
而他要做的,就是俯身在那只奄奄一息的老母鸡身上,撑起那副躯壳,给老妇人供养鸡蛋,以此积攒福德。
叶翃昌深吸一口气。
有件事他没和鬼差说过,他怕鸡。
小的时候,因他不受宠,被兄长们百般刁难欺辱,其中太子最喜欢的一项游戏,就是被太子宠物,一只能飞二十尺高的公鸡追得满地跑。
叶翃昌害怕鸡,后来进化到连麻雀都怕,只要见到类似鸡的东西,他都会眼前发黑腿脚发软。
可今天……今天他却要自己去做一只鸡了。
叶翃昌蹲在鸡笼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得不扶住了笼子。
笼子里的大公鸡嚣张地啄向他的手心。
叶翃昌鬼叫一声,惊恐地连退数步,不敢看大公鸡阴冷凶狠的眼睛。
老妇人慈祥地摸着大公鸡的头:“大红,别闹,把毛蹭掉,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叶翃昌飘在树上瑟瑟发抖。
公鸡……母鸡……公鸡……
他正抖着,身后传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叫什么叫?”
叶翃昌回头一看,竟是叶家那位老祖宗。
老祖宗坐在树枝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叶翃昌愣住:“老祖宗,您……您也出来了?”
老祖宗翻了个白眼,说:“你打碎阴牢大门的时候,我就趁机跑出来了。那些狱卒只顾着抓你,根本没看到过我。”
叶翃昌:“…………”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就该怂恿别人去打阴牢大门吸引火力,然后带着皓尘逃走才对。
叶翃昌说:“老祖宗,游魂在人间活不了太久,您……”
老祖宗说:“我要去叶国旧都。”
叶翃昌问:“崇吾郡?”
老祖宗不屑一顾:“崇吾郡算什么旧都,旧都在崇吾郡以西,穿过荒漠才能见到。七百年前我亲手屠了全城,那里阴气极盛冤魂遍地,躲在那里,鬼差根本不敢进去抓人。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叶翃昌说:“我可不是逃出来的鬼魂,我是正儿八经用福德出来的,谁要跟你一起当逃犯?”
老祖宗说:“阴间出事了,你没发现跟在你身后的鬼差都不见了吗?要走就快走,七日之内赶到叶国旧都,从此之后千秋万载,你就是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