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听她这么一说,眼里更显戚然:“你一个一个回答即可”
见周芷若跳过自己的问题,赵敏也没有很焦急,只是用内力渡到手指上,将周芷若手里的剑钳紧,再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敞开话匣:“第一,在下是个生意人,姓赵,单名敏字”
赵敏靠近一步,再答:“第二,姑娘怕是误会在下了,我并没有偷袭他,只不过是手滑,那小石子也不知怎的就飞出去?”
周芷若听到胡扯得如此义正言辞,有些恼,可那人丝毫都没感到自己的异样,又一如既往迈出一步:“至于最后一个,等姑娘告诉在下你的名字,我再回答”
周芷若转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人:“我不告诉你”
“真的不告诉我吗?”
这次周芷若心下彻底疑惑起来,此人半夜溜进客栈,又故意引自己出来,难道只为了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不想告诉你”
“也罢”总不能强人所难,赵敏眼里无奈掬了一下月光,又道:“那姑娘,能否收回你的剑?”
闻言,周芷若别过头,却撞进一双缱绻温柔的眸子,不知何时,赵敏又悄然挪了一步。
这次真的近到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小小倒影,无尽夜色的对视都令两人倏尔怔愣住,更有些不知所措。
阳春三月,虽入夜渐凉,可还是能感受到风薰暖意,却有一只如鹌鸠的蝴蝶咋舌在宁静的夜中,偷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而那清丽灵秀的姑射仙子抬眸一看,只觉公子镌刻俊美,冠玉如人,不似她之前被张三丰带到武当,所见武当男子那般刚阳毅然,反而多了几分女子的阴柔翩然。
或许这便是月色与夜色之间,第三种绝色,余光的错觉。
反应过来的周芷若略微尴尬,声音震颤起来:“赵公子,你能否先松手?”
赵敏这才意识,随即松手,又往后退了一步,谦然有礼地低头:“在下刚刚是无意之举,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见赵敏放开她的剑,周芷若将剑收入囊中,才道:“赵公子并非有意,芷若又怎会怪罪呢?”
听到芷若两字,赵敏霍然抬头,便瞧见一抹笑靥揉着缱绻的微风飘到她眼里,织成了温柔,她又不自觉再次询问:“芷若姑娘姓什么?”
既然名字无意中说出来,那姓便没有什么可以掖藏的,周芷若眉似弯月,遂答:“姓周”
然后她又想起天色已晚,若被师父发现自己半夜不在房里,定会责骂一番。
“赵公子,天色已晚,芷若不宜久留,便先回客栈”这话刚落地,掸了掸灰尘,如青瀑丝点点随即飘舞在风中,好一片旖旎光景,柳叶垂落,似故人拂她到眉间心上。
――周芷若
兀自留在原地的人心底忽然咀嚼起三字。
...
周芷若年幼因元兵追杀而丧父,被张三丰所救,带到武当,虽有张三丰的背书,但仍是身单力薄,孤苦伶仃。
从小茕茕度日,尤其寄人篱下的凄惶,让她始终缺乏安全感,这种境遇也让她明白,很多东西是没有资格去索要的,只能默默藏在心底,不争不抢,草木枯荣,即没有得到的大喜,也没有失去的大恸。
再后来被送到峨眉,成了灭绝师太的坐下弟子,由于天资聪慧,颇受师父的器重和喜爱,可她仍只希望自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峨眉派小师妹,仅此而已。
这年她十九岁,芳华正盛,又会发生何事?
“师父,前面便是红梅山庄”峨眉众人奔驰半日,眼看将要抵达红梅山庄,其中有弟子喜上眉梢,倏而出声。
“别磨叽了,赶紧走”刚刚讲话身旁的另一名女弟子压低音量嘀咕了一声。
正走之间,忽听得马蹄声传来,众人好奇回头,却被拂来的一阵吹迷了眼。
因峨眉大多数人都生得花容月貌,恐那些fēng_liú的人觊觎,欲想cǎi_huāliè_yàn,偷香窃玉,只好蒙上面纱。
而此刻正值初霁和畅时节,惠风拐了个角度,终于在骄阳滟滟沐浴下把周芷若脸上的面纱送到那人手里。
“周姑娘,你的面纱”
周芷若熟悉她打开折扇的动作,熟悉那抹晓风中霍然展露的笑意,熟悉这声婉转娇语。
此人正是昨晚问她姓名的赵敏赵公子,周芷若接过面纱后,翩然道谢:“谢谢”
“呦,这不是昨天在客栈里死皮赖脸求掌柜给他房间的人”
人群中丁敏君的声音极易辨认,赵敏闻音后,抿嘴暗暗轻吁一声,也不想去多加计较,温言和气道:“在下是个生意人,这一路风尘仆仆,只想有个地方宿一晚即可”
灭绝师太与赵敏素不相识,自然心下会意,不愿去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刚刚听到赵敏唤芷若周姑娘,甚觉蹊跷,除了客栈那次相见,又没有其他的交集,怎会知道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