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天,袁冬初和顾天成前往鸿江船厂,给合作者通报这两趟信局的运作及财务收支,卓远图和船厂的一干管事,也正在商议诚运投递引发的关注/及有可能引出的后续。
虽然有诚运投递引起的热度打底,但顾天成和袁冬初依然还是小人物。
他们来访,只是被当作普通来客,自然有船厂方面的人接待。说明情况之后,负责接待的人才会上报。
曾被大东家关注的两个小主顾求见,消息很快就报给卓远图。
卓远图的小厮进来禀报:日前曾来过的顾天成和姓袁的姑娘来了,说是通报两次投递的运作和收支情况。
“只是顾天成和姓袁的姑娘两人来的吗?”卓远图问道。算起来,顾天成和袁冬初以船主身份走了两趟河运,不知身份上有无变化。
小厮躬身回道:“来了三个人,另外还有一个中年妇人随在袁姑娘身边,看起来像是做杂事的。”
大户人家的小厮,也是见惯世面的。家养的仆妇婆子,还是民间做杂事的妇人,一眼就能分辨。
卓远图对两人的及时到来颇感兴趣,也比较满意,笑着对在场几个管事说道:“到底是年轻人有锐气,做事紧锣密鼓。昨日午后才到的码头,只傍晚那点儿时间,就闹出偌大动静。”
今日还不失礼,一早便来鸿江船厂拜访。
这里是卓远图在船厂办公的房间,除了他和何东平,另外还有五个管事。
其中一个管事接话道:“这顾天成也是能折腾,一艘货船运货不多,弄出的动静却不小。怕是通州这几日的话题,都会集中在城运投递上。”
卓远图沉吟片刻,吩咐何东平:“既然咱们看好诚运投递,他们做得也颇出色。那就还是大管事去见见那位姑娘。申祥也过去看看,以后关于信局的商谈估计不会少,不能每次都耽误大管事的功夫。”
何东平自然是应了,其他人却有些意外。
一个十五六的姑娘而已,不但大管事亲自接待商谈,还搭了个申祥,要不要这么重视啊?
卓远图的决定,当然不会看管事们的脸色,继续吩咐报信小厮:“请顾……嗯,顾公子吧,请顾公子来这里,我和他坐坐。”
管事们相互对视,很愿意留下来看看这顾天成有什么出奇,大东家居然愿意和他坐坐。
怎奈卓远图一点儿留人旁观的意思都没有,“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以后若有合作,总会与你们接触的。”
众人无奈,只好随着何东平一起告退。
…………
袁冬初对卓远图颇有好感,人家那么大一个人物,上次见他们就和气的很,又诸多示好。
虽然那是因为看好他们,有投资的意思。但能对小人物投资,而且投资的这么敞亮,着实让人心生好感。
这次也同样印证了卓远图为人不错,通报的小伙计离开没多久,船厂大管事何东平,便一脸笑容的进了待客厅。
何东平身后,跟着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看衣着装束,应该也是有身份的管事。
可见卓远图和何东平一点没耽误功夫,着的中年妇人,果然就是普通贫民之家的妇人,和礼仪周全的大家仆妇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顾天成和袁冬初依然是做实事的人,虽然有了船,也开始了河运,却并不搞那些虚浮的东西。
袁冬初当然有自知之明,她现在并不具备身边随侍丫鬟婢女的能力。刘婶跟随,也是为了她行走方便,做个伴而已。
古代上层之家礼仪讲究颇多,各种姿势标准,别说她这个外来人,就是刘婶本乡本土过了半辈子,那些东西也掌握不来。
袁冬初知道何东平看刘婶那一眼的想法,但她是来谈投递业务的,动真格的才是正经,其它都是细枝末节。
当下神色泰然,从手边小藤箱中取出一本大开本的账册,一边说道:“上次我们行程安排急了些,来不及对信局合作事务做详细商议。”
她把账册递向何东平,“这是前次离开通州、以及这次返回所涉及的信局投递的详细账目,请大管事过目。”
何东平和袁冬初有过接触,以对她另眼相看,但他刚才特意看中年妇人那一眼之后,袁冬初的波澜不惊,还是让他意外了一下。
这姑娘,好稳的心性。
当下接过大一号的账册翻看起来。
这一看,便移不开眼了。
这记的啥?又是横线、又是竖线、乱七八糟的,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
然后……好像也不太乱……
嗯,好像还凑合,有某种规律的样子……
最上端和最右端格子里写的的……嗯,是名目、类别、日期、目的地等等……
再细看……居然如此有条理!如此清晰明了!堪称天人之作啊!!!
若不是何东平处事老练,心思深沉,这时,怕是要拍案叫好了。
大开本的账册页面上,横线竖线画出来的空格里,写明了:收件多少、派送多少、用工多少。
就在一页的范围内,连收件类型、大小、甚至重量,都清晰的显示在各自应该归属的栏目中。
这些在横竖线明确分隔之下,显示出的记载及其的简介明了,都是寥寥三两个字,便把内容阐述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