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又拱一下周彬:“别装了。”
周彬低头:“没装。”
裴逸和小周蹭蹭肩膀:“到底睡过没有?”
他就随口一问,周彬的脸竟然就涨成石榴色。周彬说:“那时大雪封山,困在小木屋里足不出户,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壁炉,一张床。”
周彬自己都笑了,抹一把脸,陷入回忆时也很动情:“你常年走热带地区的,莫斯科郊外冬天冷得啊,哎呀你都没有见过,走出门眼睫毛都结成冰花,解个手能把那里冻上!就为了抱着那个生火的壁炉,别说和一个男的同床睡觉,十个男人同床我也能忍,抱着能御寒取暖啊……”
裴逸捂脸哈哈大笑:“明白,都明白,鸡儿都冻掉了赶紧抱着晤晤!”
周彬涨红脸推了他一把:“只是御寒取暖,真的冷啊……”
沉默片刻,周彬又说:“你讲的那件事,我早就知道,我也偷偷查过他资料。他应该是少年时受过伤吧。”
裴逸忙说:“我很抱歉。”
裴组长心存愧疚,又心怀体恤温存之意,实在不知怎么报答人家周彬少爷了,只能把平生绝学他最擅长的两个男人之间关起房门趣倾囊相授,絮絮叨叨地进行生理卫生知识科普。
周彬蔫儿不唧地不说出来:裴组长你给谁科普?真的当我是无知傻瓜,我是学医的。
内敛羞涩的人没有把实情讲出来,远方寒冷的冬夜里,冰天雪地合围,中枪受伤流血的人发低烧,强忍疼痛,窗玻璃上充满白色哈气。
他们缩在破旧棉被下面,紧紧抱在一起,一开始确实冻成两只死鸡似的纯粹为了取暖。到后半夜,不那么冷了,也没撒开手,一直抱到天明。
一头长发披散还微微打卷,眉眼轮廓深邃,鼻梁挺直,那张脸确实很吸引人。
怀里的男人身材匀称硬朗,臀部挺翘结实。火光在壁炉里暗暗地燃烧,敞开新世界的大门,照亮一丛心火……
周彬往对方脸上哈了几口热气,一撮长头发“啪”得糊他脸上,几乎吸到鼻子里,尴尬了。
冷枭皱眉头就也尴尬了,撩头发,推开周彬的脸。
周彬后来回想,他确实没摸出这人身体有任何起伏变化。但他害臊不敢讲出来,是他自己有生理反应。
他都硬了,面红耳赤哪敢说出来啊,特别怕冷组长揍死他。
……
病房内,周彬再次确认房门上了锁,于是取出手提电脑:“小裴,几小时前你们a组频道又收到信息,我原本就是告诉你这件事!”
“?!”裴逸一听就想到是谁,流露出紧张,“对方说什么?”
“对方匿名直接向你汇报。”周彬道,“内容就是说,前日激战捕捉到一个陌生电波信号,大致猜测到对方藏身的方向。”
裴逸脱口而出,“牛b了”……
一段电文显示在电脑屏幕上,裴逸眯细双眼,反复阅读了三次才看清内容。他的眼睑有些发烫。
【前日地穴激战,幕后黑客远程控制电脑和你们对话,并几次试图入侵a组公共频道,暴露了对方的波段和信号方位。初步推测藏身地点不在非洲本地,属于超远程以电子程序操纵电脑和其他设备,方位由此向东,现怀疑位于我国南部边陲几省或东南亚,具体位置待查。】
裴逸猛吸一口气,难以置信会在这时收到重要情报,眼眶突然热了。
螳螂捕蝉,黄雀就在身后。
隐身的黑客不会料到,就是一次急怒攻心和控制欲作祟,操纵电子设备对裴组长试图威逼利诱,一招不慎就暴露方位。
裴逸再次双手合十,不出声地对着屏幕,弯腰作了一揖,面对他心里感激的那个人。
这种情绪甚至夹杂了几分仰视和崇拜。
他仍然坚定地认为,那个人不遗余力地一直在帮他,那个男人并未轻易就依附黑暗,每每在关键时刻,就用这样的方式向他展示低调又牛逼的职业素质。不然,什么样人物能和楚珣齐名、配得上六处王牌特工的称号?
当初厉寒江放走冷枭,应当一是相信这人良心未泯,杀之可惜,留着或还有用处;二是因为,冷枭就是唯一和幕后有所联系的杀手,留活口就是留下线索,一点点摸到隐藏在乱草丛中,通往深渊的小径……
清白与黑暗、正义与邪恶之间,存着一道尖锐的、深邃的鸿沟,这条楚河汉界不会模糊混淆。
假若这次再看走眼,辨不出善恶忠奸,裴组长坚决从此金盆洗手了,回家考个幼师资格证吧,别在情报口上混饭吃了!
裴逸转身,脸上难得曝露几分喜悦,一时得意忘形就再次原形毕露,顺势抓起周彬的右手。他以西方男人对美女行吻手礼的姿势,弯腰在周彬手背上印了一个吻。
亲在对方手背的伤疤上了,他小声道:“以前的事对不起啦,请你原谅。”
“又不是你害得我。”周彬无奈苦笑,“是我不走运,我这样儿看着特像坏人吗?”
“绝对不是。”裴逸笑道,“你一看就是善良随和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