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寂静在空间内弥散,只有餐桌边二人夹菜发出的窸窣声响“哐!”老式防盗门被关上的声响。
白烛葵像是逃离一般飞快的跑出了居民楼。夏末的夜晚还有一点温度的风扑打在脸上,他知道大男子主义的继父想说什么,无非是让他放弃美术转向正规的学习。白烛葵选择美术生的道路并不是因为成绩不足,拿特长来凑。相反,他的成绩非常优异。他的确是喜欢绘画,喜欢笔在白纸上驰骋舞蹈给他带来的感觉。那是一场永不会停歇的盛宴。使他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n城不是一个大城市,却也如同所有大城市一般喧闹着。飞驰而过的川流不息的车,霓虹灯闪烁不停。夜里的风卷挟着什么在黯沉的空中舞蹈。对于外来者,这是一个神奇又怪异的城市。每天每天,这座城市会发生无数际遇,还有各种各样荒唐的事。像是许多作家市,辉煌而腐朽。
而此时,一名少年,不合时宜的穿着白色长袖的运动装,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他看起来像是在等车。有人目不斜视径直从他附近走过,有人唏嘘n城的夏天居然有人敢于穿长袖出门。越是怪异的,越是容易融进这个城市,成为怪异城市的一部分。
白烛葵坐在公交站内发呆,顺便等待公共汽车。罕见的紫眸里切实反映着面前人群穿行的景物变化,像两面镜子。高楼广厦组成的山岳,车灯闪烁组成的河流。于他眼中像是一幅画。信号灯闪动着变换红,绿,间或出现的明黄色,司机们似有焦躁地等待着它由红变绿。这就是n市的夜晚。
猝不及防的,冰凉的东西贴在他脸侧,抬起头来是一张有着笑意的脸,逆着光。是在画室,仅有一面之缘的炎无惑。他手中抓着一罐冰镇的碳酸饮料——那罐饮料已经紧贴着自己的右脸——好冰…这是从发呆中转回现实的白烛葵缓慢的思考过程。
“喝吗?”炎无惑把饮料塞在他手里,似乎这句话是礼节性的问候毫无征求意见的作用。白烛葵握着冰凉的饮料,铝罐外一层薄薄的水珠蹭湿了他的掌心。炎无惑在他身边依旧站着,看起来也是要等车的模样。背着黑色的吉他包,“哧”的一声打开了他手上的另一罐饮料:“虽然这个城市挺大的,但要找到一个人还是很容易。”
有多容易?在车站旁边买饮料,一转身就看到了,白衣白发的少年如同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坐在那里。
“你准备回画室?”“不,回公寓。”“你不和父母一起住?”“恩。”
“真独立。”炎无惑哑哑的笑了一声,像是喉咙里发出的咕哝:“和父母不和?”
白烛葵抬眼看了看炎无惑,毫不奇怪于被猜透了。如同这是理所应当的。“恩。”他迟疑的应了一声,然后两人之间就静了下去。直到炎无惑喝完了手中的饮料,抬臂投进离此不远的垃圾桶里,精准无误。那班麻烦的公交还是,没有来。白烛葵看着大男孩自如的动作,大约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他吧。他这么无聊的猜想着。
“你的公寓在z中附近吧,介意和我一同走过去?”撞上白烛葵疑惑的眼神,炎无惑补充道:“s大的宿舍也在那附近。”
“哦。”少年简短的应了一声,也没有去问青年是否是s大的学生,起身了。模样似乎是要和炎无惑同行,手里还攥着没有打开的饮料。他倒是期待同行的。炎无惑在心中如此评价到。他让被单方面冷落的心理平衡了一点。
走出两步,白烛葵才打开了炎无惑递给他的饮料,撩开口罩,柠檬味的液体混合沙沙作响的气泡被一同灌进嘴里。有一点奇妙的快意。
其实说起同行,二人丝毫没有交流的意思,喝完饮料后白烛葵又重新带上医用的白色口罩。炎无惑当然也看到了那一条狭长又可怖的伤疤。白烛葵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条疤。任由疤痕略显丑陋的盘踞在脸上。其实只要不发痛或痛的不太严重,白烛葵是不会在意伤痕的。路灯的光把两人影子拉的很长。照着青年的金发泛起了温柔的金黄色。
沉默好像持续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在不知到第几个街道转角的时候,炎无惑开了口:“暑假快结束了。”
“还剩两周开学。”白烛葵的声音很平淡。
“两周,还有玩的时间哟。”青年勾了勾嘴角,笑的有几分吊儿郎当:“下次可以找你,大概也不会很无聊了。”
白烛葵围着猛然的一转的话题,茫然了一下,应了一声。炎无惑耳中,大约就是答应了。
对方在夸自己很有趣?在白烛葵心里,这个词绝对是对自己不恰当的赞美之一,漫长漫长的沉默,怎么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有趣?炎无惑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和他给自己的评价一样让人莫名其妙的人。
这个晚上,炎无惑也觉得自己有够莫名其妙的,到了白烛葵面前平日里的插科打诨,漫不经心全都一股脑的结伴出逃,它们嘻笑着把他丢在原地和一个面瘫高中生同行。天生不喜静的他,开始找话题,话说两句就被对方对方的单音节按了回来。见过不会接话题的,没见过这么不会接话题的!而炎无惑仍在不停找着话题。
也是犯贱。他在内心这么吐槽鄙夷自己的行为。知道“约白烛葵出去”这句怪异的话脱口而出还来不及懊恼时,对方居然答应了。也是让他产生了怪异的欣喜。
白烛葵不反感炎无惑叫他“戴面罩的”,尽管是个很奇怪的,可以说是极为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