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青都界抵御妖族的屏障之一,如今的丰都城可谓今非昔比。
近百年来,这里从来都只有大焱宗独火军驻扎在此,城中上下不过千人,一军上下,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只是金丹。
金丹修为,本不算低,但若是镇守丰都城这般的要地,就显得远远不足了。
东海有大妖,而大焱宗无元婴。
两军对垒,若无境界相当的修者压阵,过程便会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单调。
在大妖所率妖军面前,丰都城这道屏障,不比一层膜坚固多少。
如果不是赤渊军主的约束,大妖攻城的场景早该上演。
看似相安无事,实则危如累卵。
这样危险的形势,居然维持了近百年。
但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在前些日子,脆弱的和平局面终于崩盘,丰都城的形势也随之改变。
改变是自从那日妖军压境后开始的。
陆续开始有来自各宗的支援入驻丰都。
起先只是些零散的小股战军,连坐骑也没有,在丰都城下。
准确的说,他不是人,而是一个化作人形的妖。
“我乃使者,为和谈而来。”
声震四野,传及丰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
堂上是各宗元婴,堂下是那位书生模样的妖。
在他开声不久,便在一列军士的看护下,被引进丰都城。
化形不需要太过高深的境界,这位独身来此的妖族使者修为仅仅相当于人族的归真。
但他面对两侧成堆的金丹真人,以及堂上的元婴真君,神情上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与害怕。
纵然这殿中任何一人,都有轻易让他肉身成灰,神魂泯灭的力量,他仍是顶着众多不带善意的气势压迫,挺直身体,不曾后退一寸。
金丹与归真差距已是悬殊,若是有意以势压人,直身体,不肯露出半分示弱的神情。
今天他是代表整个族群而来,即便无妖观望,也不愿丢了本族的脸面。
“噤声。”
堂上有平和的声音响起,将层层气浪抚平,压下殿中嘈杂的人声。
于是殿里一时平静下来,无有人敢违逆。
因为出言的是步陀。
亲眼见过他出剑的威势,便不会再敢有其它的念头。
“空口无凭,如何取信于人,你们既然想要和谈,就得给出切实可信的依据。”
“自是有的。”妖使向步陀一礼,而后从腰间解下一个黑色布囊。
正欲打开,却被旁边一个富态的老者喝止了动作。
“慢着!”老者正是尘海宗的赵通,他从妖使手中接过布囊,“兹事体大,需探查一番,免生意外,见谅。”
赵通在传了个信儿以后,带着援军又回来了,此刻大殿内真君真人俱在,怕这百宝囊里生出变故,便拿了过来,让周围的真人警戒,自己以神念探查。
但神念甫一探入,他脸上便呈显出震惊与骇然交织的神情,身躯微颤,黑色的百宝囊掂起来轻盈,可在手掌中居然要托不住,几乎要掉在地面上。
“这是...这是...”
妖使从容地把百宝囊拿回来,轻轻一抖,便有三口棺材从里面掉落出来。
他推开其中一口的棺盖,将里面的情景呈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碧鳞府君、蓝屠府君、龙虬府君携部将来此,意图吞并我青都妖府,掀起战争,如此行事丧心病狂,为天地所不容,于是我青都界妖府的大妖出手,将其格杀!
这个依据,够不够!”
满殿哗然。
一位大妖,便可等同于人族真君,已然能够充当大宗的支柱,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相当于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每一位元婴的诞生与陨落,都会伴随煊赫的声名与周边势力的改变,都是足以传遍本界的大事。
而如今,三具等同于元婴真君的大妖尸体就摆放在这里。
怎能让人不惊?
便是步陀也神情微动,同阶强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陨落了,让人心中寒意顿生。
妖使却不肯让人有喘息的机会,进而道:“和谈的诚意我族已经拿出,是和是战,就看在座的诸位了,请早做决断。”
殿中人声似乎被断了源头,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便已经消失。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代替青都界修者作出任何一种决定。
良久,步陀遍顾四周,见无人出声,摇了摇头,而后看着眼前的妖使,
“这个理由我并不相信,但足够充分,所以和谈的提议,我们接受,从今往后人与妖仍井水不犯河水。”
旁边传来几声惊呼,
“冲夷道兄!”
“真君怎可...?!”
...
步陀并没理会:“此间事了,陵刑军便会随我退回涌泉界,如果你们不接受和谈,请率自家战军深入东海,和妖族酣畅淋漓的打上一仗。”
他转向刚刚出声的几位修者,神情淡漠,目光挨个在他们面孔上逡巡:“箜通道友,你们轮沙宗要打?还是李恒小友的燕璃宗?亦或是你们离尘宗?”
那几位修者闻言皆低下头颅,不敢与他对视。
不出声,便是不敢。
步陀看向那位妖使:“你可以走了,但在你走之前,我想问问你的名字。”
妖使向他再行一礼:“我本为青藤,化形后便取了青檐的名。此番冲夷真君解围,我记在心中,他日再见必有报答。
就此拜别真君。”
他深鞠一躬,而后不再看周围修士一眼,大步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