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冷笑道:“可不是么,礼部就是他的一言堂,就说安侍郎,虽然官低一等,可年龄和资历摆在这里,还是叶相的泰山大人,就看相府这层关系,也该给些面子不是,可他呢,处处给安侍郎脸色看,有一次,当着一众下职文官的面,重声呵斥他,当时安侍郎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罗衍抚着折扇上的诗词,哂道:“他以为跟着明王,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叶相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安世海。再说,安世海年近六旬,没个几年就要退下,他两个儿子个顶个的没出息,只忙着争夺家产,安家这一代,许是要没落了。”
“唉,当年安太师在世时,何其风光。”
几人唏嘘了几句,菜已上齐,罗衍正待收起折扇,却被人拦住,道:“罗大人这折扇上的字迹,瞧着有些眼熟,先前在诗意斋好似见过相似的……”
罗衍急忙追问:“可是城南的那间诗意斋?”
见那人点头,他猛地站起身,道:“多谢,几位大人慢用,小弟先行一步。”
沈琳扯住他衣袖,道:“罗老弟,说好你请客的,把账结了再走。”
罗衍赔笑道:“沈大人,我急着去买字画,只怕带的银子不够,改日再请,改日再请。”说着从厢房里逃了出去。
其他人问:“他急着去何处?”
沈琳道:“他啊,八成去寻叶恒之的墨宝去了,谁不知道叶恒之的字画稀少,一字值千金。”却在心里暗叹,可见户部的油水的确不少,寻常人家哪里收藏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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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斋在三水河畔,旁边便是金光寺,往来香客如云。
罗衍跨入诗意斋,迎面便是一阵书香气,他心情甚好,唤道:“掌柜何在?”
掌柜的连忙迎上来,一张老脸笑得格外灿烂,道:“这不是罗大人吗,快请快请!”
“本官听说,你这里有恒之公子的字画?”
那掌柜的脸色一僵,不知如何作答,罗衍没耐心,直接问:“有还是没有,给个准话。”
掌柜答道道:“原本是有的,不过方才被人买走了。”
罗衍眉头一皱,问:“何人买的?”
掌柜的正要答话,却听身后传来吱呀的声响,一个黄花梨木轮椅上,坐着一个紫衫少年,怀里抱着细长的锦盒,微蹙着眉,道:“阁下挡道了。”
掌柜的朝罗衍使眼色,就是此人。
罗衍点点头,走到少年跟前,道:“小兄弟,你怀里抱着的,可是叶恒之的字画。”
那少年面无表情,道:“与你何干。”
“卖给我,本官愿出双倍价格。”
紫衫少年垂下眼睫,用冷漠拒绝了。他身后带着一个小书童,见状c-h-a嘴道:“这位大人,我家少爷最喜欢恒之公子的字画,不会卖的,时候也不早了,可否放我们过去。”
罗衍仍旧盯着那锦盒,道:“可否借在下一观,叶恒之的墨宝极少,坊间大多是赝品,若是不曾得见过真迹,是绝无可能分辨真假的。”
“不劳阁下费心。”
罗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软硬不吃的孩子,只好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看衣着家世不低,本官却不曾见过你。”
紫衫少年警惕道:“你想找我爹娘,买我的字画。”
罗衍被戳穿心思,也不脸红,直接就认了,“这字画价值不菲,你小小年纪,动用这么一大笔钱财,总该跟家里说一声。”
少年身后的书童气不过,想找他理论,却被紫衫少年身后拦住,他弯起唇,淡道:“我父亲是个微末小官,说出来阁下也不认得,不过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听闻大理寺陆侯爷最是公正,堂堂户部员外郎,欺负一个瘸腿残废,不妨请他判一判是何道理。”
罗衍沉默片刻,抚掌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也罢,今日是本官理亏,请便吧。”
言罢,侧身让了道。
等他们离去,罗衍问:“这究竟是谁家的公子。”
掌柜的道:“难怪罗大人不认得他,这位小公子是安侍郎的孙儿,安家二少爷安成磊的独苗,很是有几分才气,可惜是残疾之身,极少出门的。”
罗衍点点头,原来是恒之的表弟,难怪有这样的气度。
“本官瞧着,倒是像一个人。”
掌柜的问:“像谁?”
罗衍细想,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他摇摇头,转过身一手拎起掌柜的衣襟,道:“下次再有恒之公子的字画,给本官包好了送去尚书府,再卖给旁人,你这店也就不必开了。”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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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诗意斋,那书童问:“公子,方才那人是谁啊,瞧着好大的派头。”
紫衣少年道:“罗尚书家的二公子,自然有派头。”
书童捂着嘴偷笑,道:“原来是那位啊,公子可听说了,几年前逃婚的安成郡主回来了,而且是以男儿身回来的,听说在塞北立下赫赫战功,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七年,却没人发现他是女儿身,也不知是何等剽悍的人物,当初若是嫁去了尚书府,今日这罗家二公子,哼,能嚣张得起来?”
安启明瞥他一眼,道:“安成郡主乃是巾帼英雄,岂容你取笑。”
书童忙敛了笑。
两人转过街角,一头发疯的马匹朝这边疾奔而来,安启明神色淡淡,他身后的书童眸中j-i,ng光一闪,脚尖轻点,似滑了一跤似的,将安启明的轮椅推到一边,堪堪避过了那匹疯马。
大理寺的人即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