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好的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坦,他用接近两年的时间才走出阴影,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别人交谈做事。
手头上没有多少积蓄,姑妈虽然是他家亲戚可到底不算最为亲近,况且他们家和自己家经济条件也差不多。
秦书好自给自足,做过发传单的兼职也当过一对一家教,除了室友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过节放假甚至连过年也不棠城,像个没有根基的树叶。
偶尔也想想藏在心里那个人,幻想着那一天他俩在人海中相遇,然而想多了就会心脏抽疼,后来也就不想了,想也没用。
棠城的纪承呢,被栓在家里和父母对抗的那一整年都没离开过家门,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
纪承一度想要以自杀来要挟他爸妈,被林云抱着骂他没有良心大哭一场,遂未果。
纪商人到中年,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在家里跟个刚成年的男孩儿斗却有些够呛,一年的打打骂骂伤了元气。
那年年底生了场病,林云忙着照顾他,纪承也就被放了出来。
之后纪承在鞭炮声和万家灯火中离开了囚禁他一年的“监狱”,先跟方仲借钱去了北京找秦书好。
秦书好在清华那一年,几个喜欢外出逍遥的室友都没记住他,更何况其他人。
纪承又见不到秦书好的辅导员和其他老师,他的小呆子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找到过。
回到棠城的纪承发了疯一样的找人,连他们班主任都找去问了,可惜秦书好的档案不在本地,戚霞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要找的小呆子电话打不通,那个号码也变成了别人。
纪承不回家,藏在方仲卧室的床底下躲着来找人的纪商和林云。
纪承离家出走大半年,秦家父母从未收到过纪承的一条短信。
还是方仲假装给他们捎了个信儿,纪承现在过得还行。
身体扛不住打磨的纪商无奈的放手,任凭纪承在外作弄。
但是想让他对他儿子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点头,绝对不可能,除非他死了。
找不到秦书好的纪承颓败的像条丧家犬,方仲一包的抽。
每天出去找秦书好,找不着人就和大街上的混混打架,往死里打。
方仲那段时间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联系过其他同学,大家统统没有秦书好的消息。
后来纪承又沉默了一段时间,秦书好也不找了。
开始在方仲家整天整天的躺着,从来不闭眼,跟个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般。
方仲担心他兄弟出事儿,白天看着他,晚上带着人出去喝酒,还要单着被他哥方伯揪着教训的风险。
酒喝了一个星期,纪承终于憋不住了。
喝完酒的纪承拉着方仲回了他们高中,一中后门那条小道,十米才落一盏路灯。
到了小道上,喝醉的纪承又推开扶着他的方仲,一个人背对着也喝醉了的发小,胳膊撑着学校的墙壁上。
过了一会儿,在路灯底下的纪承颤抖着背影。
方仲酒劲儿下去,恨不能两拳把这个死心眼儿的二椅子打昏抗回家。
一年多了,秦书好一声不吭的走了人,连句分手也不跟纪承说。
他开始还想秦书好是不是有难处,后来越找越烦,对那个单纯的有点傻的三零儿便产生了点厌恶。
他晕了吧唧的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着舌头骂人。
“你、你是不是憨小儿啊?他都走了多长时间了,你还…还不死心!”
纪承不理他,路灯下的影子一片悲伤。
方仲无声的叹气,他知道纪承这个轴小子在哭,可是又听不见一点声音。
七年的岁月折磨着秦书好和纪承,时光一点一点的割食着他俩对彼此的思念。
极端的纪承最后把心里对秦书好的爱酿造成恨意和埋怨,在后来的创业之路上便收起了对秦书好的所有情绪,人又变回了之前的冷漠样子。
而另一边的秦书好则像只剩下一口气的瘪气球,坠落在阴暗的一角等着他心里那一束风来救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