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看到他笑,后背升起一股恶寒呢?
谈彦舔了舔嘴角的汤汁,如此美味的东西,不吃真是可惜了。
不过想想人家是皇帝,从小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也许这汤都喝过百八十回,早就喝腻了。
于是谈彦慢悠悠地喝了起来,不过一盅就那么点,很快就喝完了。
等他把汤匙伸向另一盅,刚尝了一口,就听到了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皇后怎么能将属于陛下的那份儿香雪抱鲤汤喝了!”
谈海雁目光灼灼地盯着谈彦,一脸义愤填膺的正义模样。
谈文典之前正在和人寒暄,一时间没注意到上座发生的事。
经谈海雁这一提醒,赶紧抬头望去。
果然见两个小玉盅都摆在谈彦面前,其中一个已经空了。
谈文典神色倏地一凛,勃然而起:“谈雪雁,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竟敢吃了陛下的东西。”
谈彦还未来得及开口反驳,迟聿就已解释了:“谈相,是朕赐予皇后的。”
谈文典听了此话,脸色却变得更难看:“陛下,您不用顾及微臣的面子惯着她,这香雪抱鲤乃是我耗尽……”
“啪嗒”一声脆响。
迟聿将手中的玉箸丢在了案几上:“谈相,你这是在置喙朕的决定?”
谈文典面色一僵,拱手行礼:“陛下,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小女做出如此任性之事,不仅显得我谈家管教无方,也是对皇室宫规的不敬,微臣倍感羞愧。”
迟聿冷笑一声:“你谈家管教有没有方,我将才已经感受到了,一个小小的女眷也胆敢在我面前撒野,质疑我的皇后。再者,你说皇后对宫规不敬,不知是对哪一条不敬啊?”
谈文典不曾想今晚皇帝如此下他的面子,一时间竟然有些错愕。
但他是个活了半百岁的老狐狸,又怎会被这样一番话堵住了嘴。
正待辩驳,却见谈彦已经立直了身。
“父亲,近日来我应陛下的教诲,倒是对这宫规很是熟悉,并未见到有哪条哪款说不能接受陛下的赏赐。反倒是第三十四条写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恩不可违,受者理当感恩戴德,常存于心。”
这番话落在谈文典耳中,可真是吃惊不小。
他这个小女儿从小便是唯唯诺诺,何曾有此时的咄咄逼人,锋芒尖利。
谈海雁更是如此,她把谈雪雁压在鞋底欺辱了十几年。
搓圆揉扁,肆无忌惮,从来都没见她反抗过。
不过是去皇宫里头住了十天,又用那身狐媚术勾引住了皇帝,以为有了靠山就能腰板硬了?
白天见面的时候还敢跟她甩脸子了,简直不自量力!
她谈海雁现在就让她彻底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谈海雁霍然起身,指着谈彦厉声呵斥:“谈雪雁,你胆敢跟父亲如此说话?!”
谈文典右手拍案,怒喝道:“海雁闭嘴,坐下!”
谈海雁最受大夫人方氏溺爱,跋扈惯了,谈文典也对她颇为宠爱,哪怕有时她犯错,也是不忍责罚。
是以,谈海雁这次也并未将谈文典的警告放在眼里。
她不仅没坐下,反倒再次指着谈彦道:“明明是她的错,她为人子女,竟然敢斥责父亲,而且那盅香雪抱鲤本该……”
后半句话她自知失言,赶紧住了嘴。
她又哪里是为了谈文典叫骂谈彦,只是心里气不过那种人竟然能喝到香雪抱鲤。
她也只是在及笄之时,仅仅喝过一次罢了,至今对那味道念念不忘。
谈文典又哪里不知道大女儿的心思,此时见她坏事,只恨平日里对她过于宠爱,竟敢在陛下面前造次。
迟聿可不是先皇那般好脾气,阴狠诡谲、乖张恣睢,很难相与。
他横眉怒目对方氏道:“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