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同学不明所以的挠挠后脑勺:“是...是吗,那听班长的吧。”
画面又是一转,这次是走廊的一个角落里,吴宣仪平时吃饭最喜欢的地方。教学楼外面的广播里放着枯燥无味仿佛复读机一样的论语解读。孟美岐想起这就是吴宣仪建议学校把中午那半个小时改成读名著的时候,她记得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对吴宣仪的印象变的有些差,总是有做一些让她不开心的小动作,后来还干出了往人家饭里放辣椒这种缺德事。
吴宣仪拎着饭盒走到她平时会呆的位置,把饭盒放到了窗台上,慢慢打开来,原本充满素淡的颜色被另一种略带诡异的红色填满。孟美岐一惊,原来这就是自己放辣椒那个时候啊。
吴宣仪看着碗里红彤彤的一片,怔了几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位置距离厕所较近,隐约能够听到里面的一些交谈的声音。
“卧槽了,吴宣仪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要把中午的读信环节取消,一天就那么一件让人开心的事,还让她给搅和了。”
“就是啊,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们俩少说两句吧,不知道她妈妈是什么身份吗,让她听到就惨喽,还读信,马上让你学都没得上。”
交谈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吴宣仪静静听着,低垂的眉眼里没什么神色。孟美岐的心脏被狠狠揪起来,下意识走上前去捂住她的耳朵:“你别听...”
“你们也是够了啊,背后说人还上瘾了是吧,这段时间没少在人后逼逼啊。”傅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明显带着恼火。
“说什么了啊,不就是这样的吗,反正她吴宣仪一句话比我们说多少都有用,发泄发泄还不行了啊。”
傅菁气的笑的出来:“你们懂个屁啊,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吴宣仪让学校改的,带点脑子行不行啊?”
“你是她朋友,当然给她说话,算了吧,也懒得和你说,惹不起惹不起,走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背后走过,孟美岐转头,看见三个女生充满气愤和蔑视的脸。她们没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吴宣仪,还在低声嘟囔着:“真无语了,还真的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是吧,谁都帮她说话。”
“呵呵,真不愧是吴宣仪啊。”
吴宣仪拆开了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被辣椒布满的小番茄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孟美岐心疼的说不出话,想要冲上前狠狠的骂那几个女生一顿,可是她自己清楚,即使回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依然没有资格质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那时的她也和她们一样,认为吴宣仪是仗着自己家世夺走大家唯一快乐的,坏人。
其实后来的孟美岐明白一个道理,吴宣仪所有的优秀都是她努力一点点挣过来的。在形婚家庭里长大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很努力达到那位父亲和那位母亲给自己的所有要求,为此每天熬夜到一两点,喝浓茶喝咖啡,卷子一套套的写,笔芯一盒盒的换。她总是在各方面克制自己,连尽情的释放情绪都不可以。她没有经历过一个高中生该经历的东西,早早的出入各种酒会应酬,见识或丑恶或利欲熏心的嘴脸。她总是无限度的透支自己,为了做那个别人口中完美的存在。所以有时候,真不愧是吴宣仪,其实是她最怕听到的话。
知道没有作用,孟美岐还是执拗的把手捂在她耳边,仿佛这样便可以把她曾经无端收到的伤害隔绝。那些声音渐渐远去了,周围走廊的场景开始有些模糊,有雪花落下来,漆黑的夜幕绽放出几朵绚丽的烟花,无数人潮的欢呼像是刚刚打开的电视机,晚了画面一秒在耳边炸响。
在不远处并排坐着的三个身影挤在一把伞下,傅菁抱着胳膊抖成一团,似乎喊了一嗓子后就把力气用完了。雪越下越大,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孩偷偷伸出一只手,扶去了右边女孩肩头的雪花,那拿的端正的伞,也悄悄偏了一个方向。
女孩笑着,看着被各种颜色占满的天空,小声的说出自己心底的愿望。
傅菁嘲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又有几束礼花在夜幕中炸开,爆炸的轰鸣震得人心也跟着抖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