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一下把书信撕了个粉碎,泄愤似的又踩了几脚。
“什么?”
二少爷眼中燃起报复的快感,他癫狂了似的大吼大叫,又举起一个花瓶往地上掷去,一片女眷都在哭泣着,老爷也不管二少爷这疯狂的行径,疲惫沧桑的坐在太师椅上,残留最后一丝尊严:“皇上的旨意我也知晓,革去官职,发配边疆。”
“老爷!不能啊!再去进宫求求皇上吧!”
“爹!爹!你不能不管了!我们全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一向不怎么急迫的四弟也跪在地上求老爷,他看了看自己的娘亲哭成了泪人,自己还身负巨债,又道:“澄儿(五弟)和浅儿(六妹)都还小!爹!”
老爷置若未闻的坐在太师椅上,脸上面无表情,捧起一盏茶放到嘴边,用最后的体面与这一切道别。
满跪在原地半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消化刚刚二弟所说的话,见他迟迟没有回话,二少爷又骂了起来:“压倒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是大哥的相好!妙!实在是妙!”
满听见二弟从身后冲了过来,他也没有躲闪,如同被下了蛊咒的傀儡,足足承受了一拳,众人见状都要来拦,满也从地上爬起来,仰头大笑:“不信,我不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
他却也报复般地大笑:“唯独这个家要倒了,我是信的,不仅信,还痛快的很!”
二少爷再次打了一拳直直击打在满的小腹,其余随从也不敢上来拦,满喉中漾出一大口血,二少爷与他扭打在一处,他也凭着本能反击,两个人在厅堂中间打得难舍难分,脸上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这个家,早该倒了!我就盼着有这么一天!老天爷应了我的念想!”
老爷在听见满如此言论,眼角微微抽动,这个孩子,内心的怨念如此之大么,只要这个家毁了,他就圆满知足,他是如此恨这个家,恨他。
从不轻易流泪的老爷,默默闭上了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现在也不知林戟去告密是否属实,这些仿佛都不重要,这个蛀满虫洞的家,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朽至极,父亲在外面包养红牌,二弟整日花天酒地,在外面嫖妓还不够,只要是家里的丫鬟都与他有染,尤其是刚进府的年轻丫鬟,一个个都想爬上二少爷的床,他也来者不拒。
四弟与一群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整日去欢喜坊豪掷千金,每日不输掉几百两银子是不会归家的,再殷实的家底也亏空了。
至于自己,在他们看来也是一样罪不可赦。
他又干净到哪处,与家买的奴隶通j,i,an,寡廉鲜耻至极,竟还在父亲面前维护这个人,不知悔改,胳膊肘向外拐。
大家都是罪人。
“好啊,你既然这么说,大家一起死吧,边疆困苦,路途遥远,省的让你弟弟妹妹们遭罪。”
“爹,你要做什么。”
“爹!”
二少爷不再与满缠打,随四少爷都连忙去拦,没想到老爷一下把他们两个人都推开,从太师椅上站起:
“都别拦我。”
满站在原地,仰着头,不知泪水已经从眼角顺着下颌流到颈脖,他仍是倔强不肯认错,也不愿服输,他不信,不信命,不信这一切。
昨日,林戟拿着一小包裹的白银,跟随老仆从丞相府的小门出去。
老仆一言不发,林戟站在门口,拿着白银,又扬起头看向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他还是不忍离去,他就连一句道别都未说,可这么小半个月,满果真是一步未曾踏入他的屋。
他的伤好了大半,心却是无法愈合。
那寡言的老仆率先开口:“莫在留恋,留着一命也是好事,这丞相府也是气数已尽。”
“走吧。”
他们两人上了马车,过了许久,两人未说话,老仆却异常起来,浑身抖动着,原本佝偻的身子也渐渐挺拔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年迈老人的身形,林戟眼神一凛,提高了警惕,蓄着内力就要出掌,便见那老仆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显现出一张普通青年的脸来,他微微挑起嘴角,眼神中尽是不屑:
“你以为只有你会易容之术么?”
“你莫惊慌,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老仆化身的普通青年摸了摸怀中的东西,也笑道:“你以为我此次送你出来是偶然么?实话和你说了,我是左相的人,那老东西害死了我全家上下七十口人。”
青年不顾林戟惊恐的眼神,继续自说自话:
“想必连他儿子都不知,那老东西竟把赃物藏在天音寺,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被我找到了。”他也并未把东西拿出来给林戟看,林戟刚要动身出掌击打青年,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他又中计了。
山林间的夜风阵阵吹在身上,林戟四肢百骸传来一股凉意。
“这x,ue道三个时辰便可解,只是已经行了五个时辰的路程,若你要赶回丞相府也得小半天,那个时候,估计他们一家老小也被发配边疆了吧。”
他猖狂大笑,看着林戟一言不发只想挣脱,他又不咸不淡地回道:“你那相好的大少爷也得吃不少苦。”
“不过我总算替父亲报了仇,绊倒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容易。”
说完此话,眼底的杀意毕先,也不再与林戟说半句。
这马车本来只有他们二人,无人驾车,这青年武力也是不俗,只是掀开围帐,脚尖点着地便轻如飞燕地走离。
林戟端坐在马车之中,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