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畔多烛,映得人面上光影摇曳。四下竟无侍人,慕容扶着走不稳的醉汉燕旻来此,在一片水汽中取了那书。燕旻夺过站定,垂目视之,幽幽地道:“三更矣,月至中天矣!”
他抬眼,口齿不清:“子兮近我,岂戏我欤?”
慕容猝不及防,心狠狠一跳。
燕旻握着书卷踉跄走出几步,转身将书敲在慕容心口处:“子之心兮,岂悦我欤?”
他敲得极轻,慕容却承受不住地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料足底一滑。燕旻见此,急忙伸另一手欲拉住他,然而反被他累及――二人双双坠入了温泉中。
水花四溅,俩落汤鸡面面相觑,燕旻喘了口气,忍不住仰面笑出了声。慕容抬手,将自己的乱发顺脑门往后一捋,一抹脸,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笑可能就是被燕旻抢走的――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
他伸手摸索到燕旻后脑,将那根松松绑着的发带摘了下来,举至眼前细瞧了,叹了口气:“殿下可识得此发带上的慕家暗纹?何其大意,竟用了我物?”
燕旻敛容,有几分清醒了似地怔然看着慕容,水珠一串串地自他睫毛上落下来,湿透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面颊。
慕容的视线由他水淋淋的清澈双眼缓缓下移至他湿润的唇,手指温柔地替他将发丝撩到耳后。而后这手指顺着他耳后,一寸寸滑了下去。
“我且趁你醉酒,道与你一句,相府那一言乃家姊所托,其意――自然是为我多年夙愿。
“肇秋,我……”
不待说完,慕容忍无可忍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某句话”:“明儿任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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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
他初次清醒着尝到那人的味道,了无想象中药的清苦,酒味也已极淡,惟觉清爽柔软,教人发狂。那人竟有了回应,两手攀上他颈,淫/书不知被扔到了何处――无人在意。
于是和风细雨骤然转为狂风暴雨,他抚过那人脊背,揽住腰,那腰居然比想象中还要细,想来是那人平日里宽松的衣带误导了他。何以消瘦至此……风雨又温柔下来,他慢慢睁开眼,瞧见近在咫尺的长睫轻轻颤着,如飘飖的羽。
他微微松开燕旻,垂眸看着那两片湿漉漉的羽向上掀开一点,给那人片刻喘息的时间,复又覆上去含住那唇瓣……再分开时,燕旻喘了几口,咬住自己变得嫣红的唇,又放开,眼睫低垂着,牵起唇角笑了一下:“一别四年,吻技竟无个长进。”
这人口齿也清晰了,语调也不飘了,慕容一震,旋即被他轻捏住颔,拇指抚过唇:“不过,也同上回一般……”
手指落下去,他的唇抵在慕容耳畔,呵出温热的气音:“……爽畅得很。”
“……”慕容耳廓尽红,“……你……”
“我自然是未醉。”燕旻吻了一下慕容耳垂,返回来正视着后者。
他眼底丝毫没有醉色,眼眶却居然有几分红,犹带着深深的笑意:“你不在的时候暄弟时而造访,一日同我言及旧事,说了他初遇你的那一出。”
慕容这一会儿接收的信息略复杂,一时转不过来弯儿,表情很懵。
燕旻无可奈何似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面前这艳丽得有些阴柔的容颜:“阿容见白鹿山庄如此多的桃花,岂有意乎?我花纷纷啊――唯独你这一枝,成了精,入了眼。
“我的桃花儿……我有一问掖了许久,今且问来:你既吃人,那你看我这样儿的,是否合口?”
斯情斯景,慕容这种人实在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能用力吻住他,以抵死缠绵的唇舌,以剧烈的心跳,将一切都告诉他。
后来燕旻承受不住地稍离开慕容的唇大口喘气,慕容红着眼尾去亲他的颈,手指难以克制地挑开他悬浮的衣带钻进去,真真实实地摸到他的身体。
被咬住喉结时燕旻低低发出呻/吟,任慕容爱抚他掩藏于温热的水下的所有,亦将手伸入水中回报慕容。他们握住彼此同样的一份不能自持,借着泉水的润滑不甚熟练地慰藉着对方煎熬数年的寂寞,急促紊乱的喘息与低吟交错,最后共同释放于所在的一片清泉。一次又一次,直到力竭时刻,紧紧相拥。
慕容喘着气,轻轻问燕旻:“舒服么?”
燕旻垂目颔首,嗓音发软:“困了。”
慕容被他一嗓子激得耳根子有些酥,一用力将他从温泉里托了上去,自己也上来,把手中那根苍色发带递给他。
“正式的了啊。”燕旻攥紧,一哂,“定情信物。”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拿根旧发带作定情信物。慕容替燕旻褪尽湿衣、取帕擦身,还是忍不住唇角一弯。
“心肝儿,你笑起来真好看。”燕旻凑到他唇边亲了一口,看见他面颊微红,“往后多笑一笑,好不好?”
慕容那间客房就此失宠。燕旻将发带晾在案上,除履上床,抬眼见慕容正剪那花灯里头的烛芯,不禁叹道:“剪烛西窗――我燕旻竟能消得如此静好啊。”
慕容搁下剪子,摆好那盏黑历史的载体,偏首反问:“怎生消不得?”
燕旻:“说来惭愧,我觉得我只会读书,还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