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缓步往回走,心中失落至极。
原以为父亲叫住她,是想要问问外祖母之事,不想他竟只字未提,只担心那新抬得姨娘听了“薄荷”这名字生气。
真真是丧了良心。
她劝慰自己不要生气。
生气又能如何?
这世上叫人越想越气之事多了去了,谁又能奈何谁,这日子终究还是要一日一日的过下去的。
行至翩跹馆门前,便听得一阵痛呼。
云娇心中一紧,赶忙加快步伐进了门去。
只见钱姨娘一脸无措的站在那处,既焦灼,又无奈。
一众婢女嬷嬷在她身后站着,也尽皆是满面无奈之色。
而众人跟前,当初的薄荷,如今的苏姨娘,正趾高气昂的叉腰站着。
她那两个婢女,一个摁着如今的薄荷,一个正毫不留情的掌嘴。
那痛呼之声,便是薄荷口中发出的。
蒹葭眼尖,一见云娇忙迎了上去,口中高声道:“姑娘回来了!”
“这是出了何事?”云娇走上前去,那两个婢女不由自主的便停了手。
“我叫你们停了吗?给我继续打!”苏姨娘声音尖锐,颐气指使。
其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住口。”云娇轻喝:“这处是翩跹馆,轮不到你来放肆。”
“九姑娘真是威风。”苏姨娘见她板着一张脸,有些威严,却也并不买她的帐:“你可别忘了,我如今与你生母一般,同是你的庶母,这便是你见庶母的规矩?”
九姑娘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与钱姨娘一般,好拿捏的很,她与钱姨娘的不同之处便是她不大爱哭罢了。
云娇轻轻笑了笑:“规矩?说起规矩来,我虽是个庶女,家中姨娘见了我,也还是该行礼的。”
“我有孕在身,弯不下腰来,不行礼也是情有可原。”苏姨娘理直气壮。
云娇瞧着她尚未显怀的腰身点了点头:“苏姨娘说的在理。”
苏袅袅不屑的哼了哼。
她弯腰将薄荷拉了起来,瞧她面上红肿不堪,涕泪横流,口中吩咐道:“木槿,你去煮两个鸡蛋,替薄荷敷敷。”
“不许走!”苏姨娘顿时急了,便要扑上去拉住薄荷。
云娇拦在她跟前,笑道:“苏姨娘既有了身子,弯腰行礼都做不的,起身来,晓得她说的不错,她不能拿腹中孩儿开玩笑。
恨恨的瞧着那两扇合上的木门:“既然你不肯改,我叫你父亲来与你说。”
说着,便气冲冲的去了。
把言欢才将将在书房坐下,便听得外面吵闹之声。
“苏姨娘,老爷正在处理公务,小的不能放你进去。”平步声音里带着无奈。
“你躲开,我要进去,我有事与老爷说。”苏姨娘的声音带着满腔怒火。
“苏姨娘,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平步,让她进来。”把言欢搁下手中的笔。
“老爷,我不得脸活了。”苏姨娘进门便哭哭啼啼的。
把言欢晓得她因何而来,叹了口气走出去扶住她:“好端端的,说的这是什的话?”
“九姑娘,她……她不把我当人……新来个婢女,还叫薄荷……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薄荷伏在他怀中,哭的伤心欲绝。
把言欢轻拍着她后背,瞧她哭的梨花带雨,不免心疼。
到底是才抬的姨娘,如今新鲜劲还不曾过去,他还是怜惜她的。
“那是老夫人应下的,我也无法。”
把言欢还不曾荒唐到为了一个姨娘,便兴师动众的去找母亲给婢女改名字,他到底还是要点脸面的。
况母亲本就瞧不起这些妾室,只指望着她们能替把家开枝散叶,多生上几个男孩。
可惜的是,他姨娘不少,女儿也多,儿子到如今便只得两个。
一个便是嫡长子把云庭。
另一个,是姨娘所出的把云室,排行第八,仅比云娇大了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