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前些年十八芝、荷兰、西班牙等外部威胁被逐步消除,隔海相望的澎湖和高雄两处港口还有盟友海汉的军队驻扎,许心素掌控下的漳州基本上无需再担心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对城内外的防卫力度都放得比较宽松。原本由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开始的夜禁时间,如今延迟到了二更开始,而五更三点结束夜禁的晨钟则提前到了五更,以此来为需要早出晚归的民众提供便利,客观上也对繁荣本地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今天的夜禁时间虽然没有变化,到早上也是与往常一样响起晨钟结束禁制,但城中却多了许多禁止通行的地方,有些道路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民众只能选择绕道而行。而且想要赶在早上出城的民众也赫然发现,今天城防军没有打开城门,贴在城门旁的安民告示称城中抓捕江洋大盗的行动尚未结束,为了不让贼人逃走,所以今日暂闭城门,待完成搜捕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出入城通道。
如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进出城者,也可在城门处向城防军禀明原由,查验身份之后可获放行。不过普通民众大概是很难拿出足够有力的理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出城,所以这条可以变通的规则其实也只是为极少数享有特权的人准备,一般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官方重新开放进出城通道了。
许裕兴的这一轮休息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便在睡梦中被叫醒,因为针对锦发号账目的复查工作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正如金鸣先前所推测的那样,这锦发号对外支出的账目的确有猫腻。调查人员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完成了对惠丰号给出的转账对象清单的排查,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目标。
“这家叫做正福记的商号,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收到由锦发号转入的银子,少则七八千两,多则三四万两。而且每次转账的时间也很妙,都是正好在锦发号兑换了大量西班牙银币之后。而这个正福记往往会在之后的两三天之内,便把这笔钱以银票加现银的方式提走。照惠丰号的账目记载,这个正福记连一两银子都未曾向惠丰号存入过,只有把钱提出的操作。”
许裕兴掸了掸手上的这份调查报告,对金鸣说道:“这的确很可疑吧?”
金鸣应道:“既是如此,那这正福记在城内可有商铺?三少爷速速派人前去查封,莫要放走了相关人等!”
许裕兴点点头道:“这份报告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去核查这件事了,想必不用等太久就会有消息。”
在许裕兴与金鸣进行这番对话的同时,许裕兴手下的一队人马已经按照惠丰号提供的资料,找到了这家正福记在城中的商铺。与今天城内大部分的商铺一样,正福记同样也是大门紧闭,并未开门营业。上前一番叫门之后,里面也无人回应,不过他们自然不会就此打了退堂鼓,当下便准备按照标准操作模式翻墙进去开门。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之后竟然发生了与昨天去锦发号搜捕时几乎同样的状况,试图从墙头翻进去的人被来自院子里的攻击射了下来,但这次里面的人所使用的武器却不是弩箭了,而是火枪。
从墙头上掉下来的人挣扎着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同伴:“里边的人……都有枪!”
事实上就算他不说,余下的人也不敢往里边硬冲了。他们虽然都带着武器,却只是腰刀而已,根本没法与装备有火枪的对手硬拼。像这样需要攻坚的地方,凭他们的实力要攻进去十分困难,只能先控制外围呼叫支援,等重装城防军赶过来处理。
听命于许家的本地军队昨天在城中四处出击,抓捕了不少与锦衣卫相关的人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局面已经安定下来,城内或许还有零星的漏网之鱼,但应该不太可能翻得起风浪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伤者抬离现场,然后才开始替他处理身上的伤势,同时向他确认刚才爬上墙头观察到的敌人数量。
这个时候城内到处都是城防军的巡逻队和路卡,正福记商铺这边一出事,很快便有一队城防军赶到,协助许裕兴的人马封锁周边区域。
正福记的商铺也是一处院子,但面积比起昨天料理的锦发号就小多了,也就只是前店后院的简单结构,要封住其四面的道路倒是不需要太多人手。而且按照伤员看到的情况,藏身其中的人至少有十来个,这么多人已经很难不露痕迹地离开这个院子了。
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大批人马便陆续赶来了。几十骑武装骑兵先赶到附近各处交通要道补防,而数以百计的步兵则是往这院子的前后门集结,随后运到的拒马鹿砦将附近路口一封,这包围圈总算是扎了个牢牢实实。
这个时候许裕兴和金鸣也收到了消息,两人也是颇为震惊,没想到城里的锦衣卫都被抓捕得七七八八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在能组织起武装抵抗。不过这个事情一出,基本就坐实了他们之前的推测全部命中,这正福记既然私藏枪械,而且在官方人员抵达的时候心虚地率先发动,那必然也与枪支走私事件有关。
昨天抓到的这些锦衣卫级别不高,所知的信息很是有限,但这正福记直接参与了交易,不但藏有火枪,还有懂得使用这些火枪的人,这就很不简单了。而且躲在正福记里指挥抵抗的人,应该已经很清楚目前漳州城的局势,不甘被活捉才会有此鱼死网破的举动。
作为主事之人,许裕兴和金鸣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