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没说旁的?”高凛西坐在桌案前问。
荀穆见自家爷沉着脸,说出来的话也半是含糊,实在揣度不明白自家爷是怎么想的了,索性顺水推舟,不往自己身上揽没必要的麻烦,朝外喊问:“没听见爷问呐,三奶奶走的时候没说旁的?”
外头当差的小厮心说了一句倒霉,今日就不该来替班,这难办的差事怎么让自己给碰上了,“三奶奶……那个三奶奶换完帐子就带人走了,也没吩咐别的话啊。”
外头的小厮说话声不小,屋里头听的清清楚楚的,荀穆就想着,不用他再复述一遍了,这种时候就是多说多错,可别连累着自己。
高凛西就翻起了桌上公文,看了一会,临起身要去舒云院给二太太请安时,想起来吩咐荀穆:“明天去兵马司,把曹子俊的卷宗调出来。”
荀穆正站在一旁放空脑袋,听这话,不免又现了疑惑,曹子俊都死了尽三个月了,爷这突然调他的卷宗是为的什么?
忽然就想明白了,三奶奶不会是又把自家爷惹生气了吧。要说来自家爷都多宽宏大量了,当初得知了她和曹子俊在常州私相授受的事,都能既往不咎,这一点他都佩服,别看他是个当奴才的,要以后他的女人像三奶奶这般,当姑娘的时候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不两脚把人踹回娘家找她姥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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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走在去舒云院的路上,馨香听自家奶奶说想要回二老爷家,多是惊讶。
“我可以回去么?”古代就再是限制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能限制回娘家吧。又不是三天两头的回去,一年回一次的频率,也不允许么?沈暖玉在心里头想。
“能回倒是能回,只是总得二太太或是侯爷点头的呀。”馨香就笑着见缝插针说:“姑娘要早有回二老爷家的打算,怎么今早还把侯爷惹生气了,这话不该奴婢说的,要趁侯爷高兴的时候,别说是回二老爷家,就把二夫人接咱们侯府住几日,也不是不行的。”
“我惹他了么。”沈暖玉低声辩解:“照顾孩子也不行么。”
路上只有两个人,馨香按原先的称呼唤沈暖玉,“姑娘可不能任性,在这府里由不得人任性的,姑娘忘了以前的日子了,现在是见侯爷对姑娘好了,这府里每个人才都和颜悦色,笑脸相迎的。”暗处里握了握沈暖玉的手,压低声音劝道:“除了侯爷的宠爱,姑娘可什么都没有了,那日三太太和姑娘说的叫什么话,侯夫人的身份她都不怕的,还想着在衙门里压二老爷,威胁姑娘一头呢。姑娘就不为自己想,也得替二爷想想啊。趁现在正是好时候,要姑娘真为侯爷生了个儿子,往后也就有盼头了。”
见沈暖玉半天没接话,馨香拉回话说:“奴婢对姑娘的心,姑娘是知道的,这番造次的话说出来了,要打要罚奴婢都认。”
“别称奴婢。”沈暖玉回握了握馨香的手,“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何曾把你当过下人。”
“我知道。”馨香眼底一热,“姑娘教我识文断字,同吃同睡,何曾把我当成过丫鬟。”
沈暖玉微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了,许是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困倦期,贤良淑德的小女人角色,她有点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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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院里,二太太和高凛西正在用晚饭。
“这一年到头,也陪我吃不上两顿饭,早先在疆场,就盼着你能回京,这会儿在京里了,又日日不着家。”二太太给儿子夹菜,叮嘱:“你多吃。”
高凛西也给二太太添菜,说:“儿子不孝,不能时常陪伴母亲,还每每让母亲惦念着。”
“说这些做什么,知道你忙。”二太太近来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娘久居内宅,整天见着巴掌大的天,眼光短浅,可只要是为国为民好的事儿,娘支持你。”
高凛西听这话,郑重的放下了筷子,看向二太太,许多话尽在不言之中。
“你多吃,什么都不用说。”二太太讲起来二十几年前的事,“那些年随你父亲在关外,连年打仗,民不聊生,看到的都是拖家带口的,从一处逃到另一处,逼到绝路,别说是卖儿卖女,就是食人肉的,也都常见,看得人好不痛心。现在回京来了,什么参不参佛,吃不吃斋,都是做给谁看呢?趁圣上重用着你,做一些为民的好事,让那些走投无路,活不下去的人,能有个盼头,这不比参佛还强。”
高凛西心下微松,放下筷子听母亲温声往下说。
“这些大是大非娘都明白。”二太太终还是忍不住说:“只是……要是可以选的话,娘不求你位极人臣,也不盼着能名垂青史,什么荣华富贵,珍馐美馔,这些又能怎样,娘就希望你平安,有些事情别做的过火,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高凛西听了,缓半天没说话。
屋里安静了下来。
外面有小丫鬟端了小厨房新蒸好的松鼠鱼进来,门口守着的谭婆子,忙摆手示意噤声,压低声音吩咐:“一会再端过去。”
“母亲这是怎么了。”见二太太红了眼圈,高凛西心里犹如被什么重物猛击了一下,强试着清了清嗓子,打破室内的寂静和小心翼翼,赔笑说:“儿子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二太太忙找帕子擦眼泪,侧躲过了头去,强笑起来:“才多大年纪,这眼睛就不受用了,这段日子就觉得花,涩得很。”
什么都不用说了,儿子是自己生的,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