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忙道:“请都请不来呢,师父快坐。”
赵云朝哑侍抱拳,后者亦回礼,赵云方坐了。不知为何,阿斗只觉过了这段时日,与赵云竟是隔了一层似的,那酒意微有点上涌,想拿点话来逗赵云,思来想去,却生怕说错话。只得缄默不语,任黄月英在那胡扯。
赵云本想年三十晚上,小徒弟与哑巴二人凄清冷静,倍感寂寞,心中不忍特地来陪。不料黄月英与姜维早已先一步凑了热闹;想与刘禅说点什么,又顾忌生x_i,ng爱八卦的月英在场,亦只得随口应和,任黄月英胡扯。
如此师徒二人俱是讪讪不语,目光偶有交接,又似见了鬼般躲了开去,黄月英讲了个笑话,阿斗心不在焉,连说的什么都没听清,便跟着“呵呵”傻笑几声。过了片刻,席上竟是静了下来。
赵云略有点不自在,微笑道:“夜也深了,我还得巡城,你们自乐着,师父先回去。”说完起身,告礼正要走。
黄月英却忍不住道:“今夜不是排的三爷巡城?又关你啥事了?”
阿斗听了便明赵云是借故回去,心里忽地仿佛有什么堵着似的,道:“那师父早点休息。”
赵云笑着走了,阿斗全没了心思,又与姜维月英混闹了一阵,显出倦怠之样,月英见阿斗意不在此,亦寻了个藉口,拉着姜维去了。
不知不觉,已是亥时,厨内小厮来收走碗筷,于是房内又冷冷清清,仿佛方才这许多人都没来过。此时他身旁又只剩一个哑巴。
他唤道:“沉戟,你在做啥?”
哑侍坐回木案前,摘下自己为他打的那副银面具,以清水洗净,擦干,又仔细收进一个小木盒中。
阿斗看了一会,更觉无趣,惆怅道:“马上新一年就要来了。”说毕朝着床铺趴了下去。把脸埋在枕上,只觉心里憋得难受,双手抱着枕头,忽摸到枕下几个薄封。
掏出来一看,两个红封。封里装着小银锭。
“月英师娘给的。”阿斗端详那画了梅花的封儿。再看看另外一个,画了松树。“这个八成是师父的。”阿斗道,再伸手到枕头下,孰料又摸出一封,疑道:“这个是谁给的?”
随手抖了抖,抖出大铜钱一枚,当啷啷滚到哑侍脚旁,哑侍装作看不到,避了开去,阿斗明白了,大笑道:“你这死穷鬼!”
拣回铜钱,开心了片刻,阿斗侧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喃喃道:“都当我是小孩儿呢。”旋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睡了。
远处,老君观的钟声依稀传来,又过一年。
过年便是吃了睡,睡了吃;转眼便到正月十五。
阿斗百无聊赖,在府里随处逛,只听成都府中下人议论,今日何处有庙会,明天何处又有灯节,街上有多热闹,帅哥成群……心中暗道诸葛亮这招使得着实毒辣,恐怕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不在房里呆着,又四处乱走!”马超一见阿斗便斥道:“让我一顿好找!”
阿斗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禁足禁的是府里又不是我房间,你管太多了吧!”
按马超那x_i,ng子,本会再教训几句,然后两人一路大吵一路走,走到回廊尽头不欢而散--碰面时出演率高达九成的戏码,然而今天马超转念一想,大过年的,还是算了,犯不着再教训他,遂竭力装出温和语调,道:“整理衣冠,主公唤你去。”
阿斗臭着一张脸,把衣领狠狠拉直,跟着马超走到殿内,刘备正坐在殿中,与法正不知谈着何事,诸葛亮却没在。
刘备见儿子来了,待他行礼后道:“免你禁足令一日,晚上灯市收了,便须回来。”
阿斗喜出望外,道:“为啥?”
刘备脸色一沉,阿斗方意识到这蠢问题,忙吐了吐舌头,道:“一定,一定回来!”沿着墙边一溜烟小跑,撒蹄子奔了出去。
跑到府门口,又见马超站在门前,阿斗心里打了个突,不会吧,出门还带保镖?
孰料马超却道:“记得去给你先生、师父磕头拜年!”
阿斗道:“哦。”不情不愿给马超拜了下去,马超本没这意思,一见阿斗行大礼,吓得上前把他拉起,连忙解释道:“不是说我……”又胡乱把一封红封塞进刘禅怀里,道:“快去罢,仔细夜里人多推搡,早点回来!”
出府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诸葛亮家,只求把这事儿越早解决了越好,来到孔明家院子外,只见黄月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朝六七名孩童讲着故事。诸葛亮则坐在门前一张太师椅上,闭着双眼,脚旁立着火炉,春意融融。
满地俱是五颜六色的糖纸,显是黄月英刚给孩童们散了糖。
“猴头出笼了?”诸葛亮眯着眼,笑道,显是早已知道阿斗今日会来。
阿斗知道肯定是诸葛亮朝刘备说了,老爸才会放自己出来玩一天,便笑着上前道:“公嗣给先生,师母拜年,谢先生为公嗣求情。”说着给诸葛亮,黄月英磕了头,诸葛亮方从怀中取出红封,笑道:“公嗣颇有为师昔时风范,须得勤学苦修,不可懈怠,来日必能成就经天纬地之业。”
这话一听,阿斗全身骨头都酥了,只觉两脚不沾地,飘然上天去。正接了那封儿,诸葛亮又道:“作首诗来为师听听?”
阿斗嘴角抽搐,只得老着脸皮,再去抄前人/后人诗句,苦思冥想许久,道:“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诸葛亮扑哧一笑,道:“跟庞军师学的?”
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