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一样呢?”温睿气愤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就好像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明明都要痛苦死了,却拼命地告诉外面的人不要救你,外面更危险,外面有猛虎要吃你。”
江悦庭吃惊地看着气得脸色发红的温睿。
张怀斌也激动起来:“你什么都不懂!你懂什么!”
“有什么不懂!一切都是你的想当然,你以为这是为我们好吗?这不过是你对我们的不信任。你个坏老头!你就是自私!”
江悦庭听他们争吵没有上前阻止,反而有些放松,其实相处这么多年,他哥和老人也会争吵,老人甚至会在言语上嫌弃他哥,不像现在这般一味和蔼,简直不像原来那个脾气很臭的小老头了。
“你才自私!”张怀斌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他突然指着江悦庭,“等你以后老了,瘫在床上,你会让他照顾你吗?”
江悦庭:“……他不让也没办法,反正他都没反抗能力。”
张怀斌闻言瞪着他。
温睿平静下来,他缓缓说道:“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态更糟了不是吗?您并不是真的开心,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对您是种折磨。”
张怀斌冷冷地说:“不,我很开心。”
“对,是开心。装成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就是为了让我们来看您。”
张怀斌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他叫道:“温睿!”
“您看您这不是恢复得挺快嘛?都能跟我吵架了,如果您能保持心情畅快,我相信您会好得更快。好好复健,最多两年时间您就可以痊愈,到时候您想让我们伺候,我们还不理呢。”
张怀斌沉默下来。
温睿继续说:“您还不到六十岁,未来还有一二十年的时间,这一两年对您来说不算什么,您活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些道理您应该都懂。”
张怀斌嗫嚅着说:“可照顾我……又脏又臭又累,你会抱怨,会嫌弃我。”
温睿放轻了声音:“老人和孩子有什么区别呢?当年您照顾张先生他们的时候就没有嫌弃过他们吗?人都会有抱怨,活着怎么可能都是向着阳光的。”他说着指了指江悦庭,“我有时候还想揍他一顿,在心里骂他坏小孩。”
江悦庭:“……”
“可那样就代表我不爱他了吗?难道当年您就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小孩,多年如一日的爱着他们吗?不会的,没人能做到那个地步。但那种不愉快的感觉很快就会过去,你仍旧疼爱他们不是吗?毕竟那种爱已经渗透到血脉里,让人无法割舍。”
“小孩子和您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什么都来不及想,而您却想太多。”
张怀斌笑了起来,他眼眶有些热,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对,”他点点头,“你说的对。”
温睿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和我们回去吧,日子还那么过,和原来没什么两样,想出去玩了我们带您出去玩,不想玩就工作。您的花啊草啊还得您自己照顾。”
他笑笑继续说:“这里有什么好呆的,老头老太太您都不认识,回去以后好得快,再过段时间还能去学校和人家打太极。街角周大爷上回还问我,您还回不回去,还等着和您下象棋呢,他还说虽然您棋艺不太好还会耍赖,但没人陪他下棋挺无聊的。”
张怀斌点点头,眼泪流个不停,过了会儿开始发出呜咽声,哭得跟小孩一样,鼻涕都流出来了。
温睿任由他发泄,等差不多了才拿纸巾给他擦鼻涕,他逗老人:“哇,说您像小孩,您还真不客气,江悦庭十岁都不哭鼻涕泡了。”
张怀斌闻言瞪着他看,眼里满是愤怒之色,他含糊地说:“你说得对,不可能不嫌弃自家小孩,我现在就特别烦你。”
温睿:“您嫌弃吧,我脸皮厚。好啦,吵也吵了,您肯定累了,我们给你换下东西,您去休息。”
张怀斌闻言还是有些犹豫,“让小肖过来吧。”
“没事的,以后再找护工我估计也不会放心,就我照顾您吧。现在练练手。”温睿让江悦庭先去浴室准备毛巾和水,“您刚才还凶人家了,人小孩也不容易,您到时候和人家好好道个歉。”
张怀斌哼道:“小肖二十五六了,比你大得多,你还一口一个小孩……我到时候会道歉的。”后面那句话说得很轻。
“那我们进浴室。”温睿推着他进了卫生间。
江悦庭看他们进来说:“水温正好,拿花洒冲吧,这样方便点。”
“行。”
温睿跟老人换尿不湿的时候见张怀斌总盯着他看,忍不住说:“您说您这不是找事吗?您要真怕人家嫌弃您,您两眼一闭不看他表情,他要真轻视您,任何方面都能体现出来,没必要非在这种时候和人家闹掰。再说了,有时候味道不好闻,您自己都会受不了,人家就无心的动作表情,您看了得难受半天。”
张怀斌扯了下嘴角,确实,他这就是自讨苦吃。
有回小孙子来看他,闻到屋子里的臭味,再看看他换下的东西,嫌弃地拱了下鼻子,问:“爷爷你还用尿不湿?”
本就是无心之说,可无奈他的神经太敏感了,只能压抑着情绪笑呵呵地说:“对啊,爷爷没,没办法。”
小孙子似懂非懂地嘀咕:“小孩子才用这个,爷爷干嘛用这个?”
一字一顿砸在他心上,他甚至有些埋怨疼爱的小孙子会这么伤他的心。
可小孩子说完就忘了,凑到他身边软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