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云骑马行在最前,马头未挂红绸喜带,他也未着红色衣衫,怎奈他生得俊朗,马匹也雄壮威武,一路上都被人误会是新郎倌,走到三教九流汇集的南城时,还有个卖菜的中年汉子大声调侃说如此俊俏的郎君,轿子里必定装的是个娇滴滴的美娘子。
柏辰:……
这位大哥,你可能是有什么误解。
转念一想,连自己都有这种错觉,何况路人?这事实在既荒谬又魔幻,不过对于他来讲,连这场婚事也是假的,至于“新郎”是谁貌似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林飞云没有理那些八卦群众,面色淡定如常,仍旧带着队伍朝前行进。
轿夫们经验丰富步伐沉稳,坐在轿中感受不到大的颠簸,柏辰在有节奏的颤动中竟然睡着了。
待到他一觉醒来,撩开轿帘查看,残阳如血,已是黄昏,周围早已没有市井嘈杂之声,放眼看去
都是高大庄重的房屋,想必已经到了贵人们的聚居地。
正好此时冰儿凑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小少爷,马上就到王府了。”
柏辰点点头,给自己把喜帕盖上。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反映了几秒,他终于发现为什么感到奇怪了,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现在只听得见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声,轿夫压抑着的呼吸声与众人的脚步声。
安静得竟有些诡异。
之前绕城的时候排场如此之大,气氛如此喜庆热烈,怎么快到王府了反而安静了下来?
而且现在走的地方明显不是大路,倒有些像比较宽敞的巷子。
正在纳闷,就听见林飞云在前头说话:“停轿。”
到了。
轿夫停稳轿子,喜婆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迟疑片刻,只得清了清嗓子,照本宣科,“新娘到~~~~请新郎踢轿迎接新人。”
根据喜婆的语气和现场一片寂静的气氛,柏辰猜测他的“相公”并未在门口迎接--既然连平西侯的面子都不给,那么到了王府的地盘,那个萧公子应该更无顾忌才是。
果不其然,半晌后,林飞云的声音在轿外响起。
“小夫人,小公子身体抱恙,由属下代为踢轿开轿门。属下并无冒犯之意,望小夫人勿要怪罪。”
声音平平板板,不带一丝感qíng_sè彩,就是完成任务。
这不是请求,只是告知。
柏辰:“麻烦了。”
谁开轿门他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真的嫁人,但是小夫人这几个字他实在消化不了。
林飞云在喜婆的指导下,踢了轿,又掀开了轿门,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小夫人下轿。”
透过喜帕可以看见他低着头,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柏辰从轿子中自己走出来,冰儿和喜婆赶紧上前扶住。
他抬眼一看,这门虽也是红漆金钉,显示了主人尊贵的身份,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侧门。
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上面贴了喜字,此外什么装饰都没有。
没有喜庆音乐,也没有迎亲爆竹,只有几个婆子下人候着,门口摆着火盆。
这种种待遇都显示着康王府对这桩亲事相当不满,可为什么又答应了平西侯用庶子代替嫡女出嫁的无理要求?
柏辰预感到,以后的生活会很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无关小剧场
作者君:听读者预测,你以后要跪到膝盖碎掉耶。
萧某人:大丈夫,绝对……该跪就跪。
柏辰:说好的节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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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第五章
康王府对他的怠慢轻视程度显而易见,但是康王却同意了平西侯庶子替嫁嫡女的无耻要求,还在明面上把婚事做得风风光光,这些互相矛盾的表现放到一起,怎么看都有些异常。
如果侯府是火坑,形容王府是狼窝虎穴怕是不为过。
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过豪门深宅里的秘辛与恩怨情仇,当自己也湿了鞋入了局才知道其中的浑水有多深。
柏辰突然怀念起在边境上浴血奋战的日子,哪怕每日危机重重,起码洒脱壮烈,而不是一个男人“嫁”入王府,被困于这方小小内宅。
不,他不会让这样的日子太长。
“吉时到,请新人入家门~~~~”
喜婆拖长的语调让柏辰回过神来。
林飞云站在旁边,王府的婆子下人们低头屈膝行礼,“见过小夫人。”
哪怕眼神中各有内容,动作还是整齐划一有着大户人家良好规矩的。
柏辰现在的体力基本已经恢复,自己也能走,无奈陪嫁丫鬟与喜婆相伴左右搀扶进门是规矩,只得让他们扶着踏上台阶。
朱漆大门的门槛前放着铜盆,里面的炭火已经烧得隐隐有些红亮。
喜婆大声道:“新娘子跨火盆,小两口未来红火顺遂~~~”
新娘子这三个字听多了也便麻木了,柏辰跨过火盆,几级台阶之下放着一块黑瓦。
冰儿也许是怕他性子急不耐烦,在他身边低声道:“过了火盆便要踩瓦,踩了就可以拜堂了。”
柏辰微微点头。
走到瓦片前,喜婆又拉长嗓音喊:“新娘踩碎瓦片,过往一切皆如云烟,未来日子幸福美满~”
以后幸福美满……么?
柏辰觉得这话对比他的现状,很有些讽刺。
用力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