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自家老板和那位高官情妇的套路,也知道老板这个新晋的小情儿是个什么东西,怕死他没轻没重惹老板不高兴,到时候被怪罪的还是她。于是,赶紧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跑过来想把许意拉走。结果许意自己开了外门,进了外间就没再往里。
涂玉晴跟过来时,看到他定定站在里间门边,目光直愣愣的。
办公室里间传出康司祺的声音,与平时略带冷意、拒人千里的声线不同,现在的他用一种十分甜腻的声音,语气像逗小猫,说着下流的话。涂玉晴随便听两句都脸红心跳,认为自家老板phone sex的技巧真是相当高超。
“小意,要不,你出来等会儿?老板……打电话谈生意呢,可能要一会儿。”涂玉晴笑得特别温柔善良,拉了拉许意。
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儿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看涂玉晴,一眨眼,竟然就从眼睛里滚出来一滴圆溜溜的眼泪,巴巴地问:“是谁啊?”
“唉。”涂玉晴看着那滴眼泪,还真有点心惊,不过生意场上的事情,怎么好随便跟一个不知道哪天就被老板丢一边的小屁孩儿说,只能好言安慰,“你还小,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复杂,老板真就是谈生意,你要是真想知道,回头问问他,他不会瞒着你。”
许意瘪瘪嘴角,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看看那门,又看涂玉晴,说:“涂姐,你放心,我不打扰他,我在这里等他讲完电话,你去忙吧。”
涂玉晴在心里翻了白眼。
相比起康司祺对任性男孩子的偏爱,她可是烦死这种人了,一点儿不会为别人着想,行走江湖还一副天下皆他妈的德性……可她也没办法,眼前就是个死倔的拧巴货,拉不走的。想了想,只好轻声交待了几句,又安慰了一下,让他自己在那儿受罪了。
后来,涂玉晴悔青了肠子。
当时,她离开不到五分钟,就听到康司祺办公室传出瓷器碎地的声音。
坏了,雍正年间的粉彩大花瓶啊!她怀着一颗烤在热锅上愤怒咆哮的心,直接摔了高跟鞋往老板办公室跑。这回可真是看到凶案现场了。
碎掉的真是她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的大花瓶,满地大大小小的碎片,中间还躺着一只碎屏的手机,惨烈不已。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花瓶并非谁往谁脑袋上砸碎的,它看上去就是推地上碎了,暂时没有人员损伤。
涂玉晴松了口气,询问地看着康司祺:“这个……”
“打扫一下。”康司祺深皱的眉头稍稍打开了一些,抬起手,涂玉晴这才发现,这现场还是见血了,老板的手赫然有一道划痕,新鲜血液正冒得欢。
许意也发现了,刚刚还一脸意气怒色的脸,一下子换了表情,急忙跑过去抓起他的手:“康叔,你出血了!我……”小破孩儿没见识,敢砸花瓶不敢见血,眼看是要真哭。
康司祺随手扯了几张抽纸,把冒血的伤口捂住,又丢了包烟给给许意:“拆几根,给我烟丝,我们去公司对面那茶楼坐坐。”又吩咐涂玉晴,“给我备一台新手机,尽快送过来。”
涂玉晴点点头,目送康司祺出去,许意跨过地上的碎片,小羊羔似的跟在他身后。
康司祺那年从分配的单位出来,正赶上房地产最好做的时候,谁看准了时机都能当一把风口上的猪。他毫不犹豫扑上去,成为众多靠土地、钢筋、水泥起家的暴发户中的一员。后来转型得早,业务扩展也顺利,现今正掌着一个集房地产、金融、互联网、旅游于一体的集团企业的舵,集团在c市高新区自己建了一整栋楼做总部办公区。
“公司对面那茶楼”,是康司祺个人爱好的产物。独栋,两层楼,装潢清雅古朴,自带一股俗人勿近的气息,藏在寸土寸金的高新区那后院似的绿化区里,客人一贯不多,看着像是个入不敷出的营业场所。
康司祺和许意步行过去的功夫,他手上的餐巾纸已经染了一大片殷红,看着颇为骇人。许意一边走一边撕烟条,这孩子出身正常中产家庭,模样清秀机灵,脑子又有点小聪明,是众星拱月般长大的,脾气坏,还不会伺候人,这会儿急急忙忙,更是没拆出足够的烟丝来。
康司祺也不着急,手上裹着纸巾,泰然自若地进了茶室。立刻有店长迎过来,开口汇报包厢已经准备好,康司祺环视一圈一楼大厅,抬了抬手,随意指了个靠窗的位置:“那个位置就行,备点儿毛尖。”
店长让那团纸巾晃得心口漏跳一拍,差点没后退,问:“康总,您这手……需不需要给您找点儿纱布?”
康司祺看她一眼:“你们这儿有?”
店长很老实:“没有,但可以马上去买。”
这就是看不起辛勤拆烟丝的许意了,小青年本来就心急憋火,这一听,更上火了,当即跨一步上前抓住康司祺的手,把一堆烟丝胡乱捂了上去。照顾人的经验实在少,扯餐巾纸的劲不合适,本来有点消停的伤口眼看着又活跃起来。
“康叔……”
康司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指指方才点的位置:“你先坐,我去一下卫生间。”
他口气平淡,听不出半丝愠色,可也全然没有平时的温存宠溺。许意已经得罪过他一次,再骄横也不敢忤逆了,只得委屈地撇撇嘴,放开手。
康司祺轻飘飘移开视线,对他的表情视若无睹,转身往卫生间走去。年轻男孩儿望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