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功勤曾与这年长他几岁的同辈颇有较量之心,不愿相形见绌,眼下虽说依旧依稀残留着想要与之争锋的念头,心中还是坦然不少,加之他素来性子温和,并不好胜,此刻诚心答道:“郭学明的确是一代武学奇才,他幼时受世外高人指点,学有所成,十七岁初入江湖便一战成名。当时,他凭一柄无名剑击败了当世名剑客‘一剑莲花’的何曾前辈,此后,八年里未尝一败。需知,他的对手从来都是高手大家,个个用剑出神入化,可以说,那每一战皆能让人名动天下,这八年里,他就那么动了天下十几来回,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说是第一剑,怕就武学成就来说,撇去‘剑’字,光论天下第一,那也不算夸张。”
楚风雅原本只当故事聆听图一乐,听着听着少年心性愣是被激起一丝好强的不服气,他质疑地撇了撇嘴,道:“那些传奇故事里,世外高人之所以被称为世外高人自是因为不为世人所知,只怕这郭学明胜的不过是沉于浮名的‘高人’。不然,以你说辞,就算术来说,他今年也只才二十五岁,哪来得时间修炼成天下第一的武艺?”
宋功勤当初还真特地打听了几句,了解过郭学明其人,此刻详加说明:“这郭学明不仅天资高,据说本身也从小痴迷武学,是个十足的武痴,除了练功之外,他的世界再无其他,大概只有如此一心一意的专注和忘我才能达到那等境界。”
楚风雅立即察觉到疑点,问道:“若他是个单纯武痴,又怎会入了仕道?”
宋功勤着实无从解答,他也曾如此迷惑过。“这我就不知了。想他原本也算是物外人物,不知怎地半年前忽然有意功名,参加武举,之后甚至愿意拜官,从一个江湖中人变成朝廷命官。”
楚风雅托着下巴沉吟道:“燕山府路虽小,但好歹是三品大员,他这官拜得随便轻松,倒也拜得不小。”
“据说原本皇上准备让他掌管皇城司,众所周知,皇城司虽算不得正道,却当真是权势滔天,朝中有多少人觊觎此位,不想这郭学明却回绝了这份好差事,偏要当个正经八百的官,之后官拜太中大夫,才有了这燕山府路的安抚使。”
楚风雅微微不屑地议论道:“这哪像武痴,简直是个官迷。”
之前楚风雅虽说是出于大胸怀,但的确有说过自己要当大官的话语,此刻,见别人拜官,他倒一脸的瞧不上眼。宋功勤知道,这番州官百姓之区别对待其实对方还是为了始终没压下去的那份好胜心,估计是心中有意较量,楚风雅对着“天下第一剑”分外不顺眼。为着这份稚气争胜,宋功勤不自觉轻轻笑了笑,半打趣半真心道:“你现在年纪尚轻,待到了郭学明的年纪,定是武学成就比他更高,还顺便当了更大的官。”
闻言,楚风雅也不知受了什么启发,忽而眼睛一亮,灿然笑道:“到时候,也许那大官便只想把他那女儿嫁给我啦。”
楚风雅应该只是说笑,宋功勤却听得心事重重。他总不能说“我希望你一辈子别娶亲”,此时,只能勉强跟着说笑道:“到时候那位姑娘一定已经嫁与他人。”
楚风雅下意识摇了摇头,想是真心如此认为,“那大官眼光那么高,他的女儿怕很难嫁出去了。”他这话说得无心,也不算是有意对人家女儿家出言不逊,但宋功勤亲眼见过那位小姐,说实话,他的确因为惊鸿一瞥而曾对当宰相女婿有些许动心,眼下,他自是早无此心思,不过,终究还是不忍那小姐被如此评说,正思忖着将话题从那位小姐身上不着痕迹带开,在此之前,忽然一枚小小黑影凌厉袭来。
虽说偷袭教人防不胜防,但宋功勤竟未能截住这枚暗器,可见速度之快。不过,让宋功勤真正心惊的不是施放暗器者手法之高,而是那枚暗器竟直冲楚风雅而去!
楚风雅也算眼力不凡,及时瞧见一闪而过的暗器,可他终究身手快不过那暗器,才微微侧身躲避,那暗器已擦着他的脸飞过。所幸楚风雅虽躲得勉强,但因脸上还带着□□,这一暗器最终只将面具割出细细一道裂口并未见血。
为防止暗中的敌人继续偷袭楚风雅,宋功勤第一时间闪身将楚风雅护在自己身后,同时往暗器施发之处望去。
“甚么人鬼鬼祟祟?”他的右手已经扣住长剑,随时待发。
暗处突施暗器之人倒也不再偷袭,反而光明正大现身书房门口,缓步走进房间。
只见来人大约二十多岁,五官生得颇好,但眼带戾气,气势凌人,说是不好相与,更确切是教人避之不及。宋功勤虽未见过此人,但见得对方方才的出手与此刻的身姿,心中立时已有所料。
“这位便是郭大人吧?身为朝廷命官,暗箭伤人算甚么?”宋功勤不客气地指摘道。
来人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无视了宋功勤的责难,只冷冷瞥一眼楚风雅,随即望向宋功勤,不动声色道:“宋公子,你这位朋友背后出口伤人又算甚么。还请谨言慎行。”
宋功勤未料到郭学明竟然认得自己。他确实与郭学明未曾一遇,当初两人无意形成竞争关系,他心中对对手有些在意,曾多问过两句,但尚不至于特地调查,不想郭学明倒是背地里将他认识了一番。想来郭学明是真心对那位宰相千金中意。也因故,楚风雅随口一句不太客气的话语,便惹得郭学明出手想要教训人。宋功勤多少能理解郭学明珍惜心上人,连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