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卫端着酒碗谨慎地盯着宝旎走远才转身上了帅台,将两碗酒水递到凌霄面前颔首低声道:
“大将军,与您料得不错,酒水是宝旎送来。”
凌霄没什么表情,略略点了个头,接过酒碗来凑近闻了闻,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他回头对李歌乐使了个眼色,李歌乐立刻踏半步上前,不动声色将一颗极细小的乳白色药丸弹入酒碗中,药丸遇酒即溶,顷刻间便消散在酒水里,半点踪影也不见。而酒水依旧清冽,未有任何变化。
他有些疑惑地皱皱眉,又弹了一颗在另一碗酒水中,仍旧不见任何反应。他抬头看看凌霄,摇了摇头。
药丸是阿诺苏满在凉州送给他的珍贵药蛊,遇蛊变色,遇毒则难以消融,可这两碗酒水什么变化都没有,药丸也好好的融化了,说明酒水无有差错。
这怎么可能?
凌霄也一愣,然而不过瞬间双眸骤然一凛,放下酒碗轻撤一步,低声在李歌乐身畔道:
“中计了,快回帅营!”
李歌乐闻言登时冒了一身冷汗,提着枪随凌霄径直退下帅台,校场上人声鼎沸,新兵老兵都已开始大喝特喝起来,谁也顾不上察觉大将军去向。李歌乐跟在凌霄身后紧张地查看四周,却如何也没能找见戥蛮踪迹,心中不安更甚,下意识伸手去搀凌霄,不料凌霄却反手攥住了他。李歌乐只感到师父掌心全是冰凉的湿汗,心慌意乱叫了声“师父……”,凌霄却头也不回拉着他大步离开校场往帅营走。
然而不过走到一半,凌霄身形突然一僵,手上力道骤然大了不少,吓得李歌乐连忙抢步上前扶住他。凌霄面色惨白,额角全是冷汗,咬牙沉声道:
“毒不在酒里,他只是为了让戍卫接近我。你快去取金蟾,阿诺苏满教你的那些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李歌乐慌忙点头,可又担心这一来一回出什么差池,刚要说先送凌霄回帅营再去取金蟾,凌霄却推了他一把道:
“快去,我担心淮栖也着了道,区区蛊毒还弄不死我,想要老子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
说着将手中神兵摧城往地上狠狠一顿,威严之气震慑人心!他是顶天立地的天策府将领,他是勇冠天下的浩气盟统领大将军,他是李歌乐从小到大最仰慕的师父,只有他,绝对不会轻易倒下!李歌乐咬了咬牙,扭身拼命往自己的营房跑去。
凌霄沉沉喘了口气,身体里诡异的虫噬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四肢明显的绵软无力让他不敢再做耽搁。剩下的路并不长,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然而他回到帅帐方一坐下,便知道该来的一早便在等他了。
他默默提了提内力,意料中的无法聚拢气海,却并无其他疼痛之感。看来对方并不想毒死他,他们将这当做一场游戏,太快结束就不好玩了。
凌霄冷笑一声,微微阖眼:
“还等什么?你等得还不够久么?”
帐帘之外传来一阵凄冷笑声,随即一道身影鬼魅般闪进来,那一身华美银饰在凌冽杀意中嗡鸣作响,摄魂锁魄一般。
“凌将军,想单独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凌霄眯着眼盯着满脸嘲弄的戥蛮,轻笑一声,神情看不出喜怒来,聊家常般开口:
“有什么难,这不就见了?”
戥蛮慢悠悠往前走了两步,视线始终盯在凌霄脸上,右手按着腰间竹筒,阴狠道:
“大将军好魄力啊,看来宝旎下手轻了,就不知现在的将军还能不能躲过我的蛊。”
凌霄将长枪摧城握紧了些,却是丝毫未乱阵脚,懒懒道:
“不急,你既已站到我面前来了,我自然也不会躲。只是有几个问题要向你确认,你只是想要我的命,与月冷西无关,对吗?”
戥蛮撇撇嘴,露出一脸嫌恶来,嗤笑道:
“对他有兴趣的是我哥,不是我。”
凌霄闻言像是松了口气,又道:
“淮栖在哪儿?”
戥蛮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痛苦神情,然而不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回答,却也没了笑意,恶狠狠瞪着凌霄,双唇紧闭。凌霄眉头皱起来,又问:
“你杀了他?”
戥蛮脸色愈发苍白,死死攥着拳头,说出来的话像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
“不杀他,就没机会杀你。”
凌霄觉得心里登时凉了一半,是他大意了,他以为戥蛮至少不会对淮栖痛下杀手,他理应没看错,无论戥蛮对别人如何,他看淮栖的眼神并非毫无动容,难道连这都是假的?
“尸首在哪儿?”
他语气里已没了温度,淮栖是月冷西唯一爱徒,十几年来呵护备至视若己出,如今月冷西离营不过数日淮栖却惨遭奸人毒手,他拿什么去跟月冷西交代!
戥蛮突然笑了,笑声宛如哀鸣,那声音尖锐凌冽如同嘶吼的厉鬼,听得人周身发紧。
“想要尸首,自己去找啊!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统领大将军嘛,找个尸首又有何难?只是找到了又如何?风光厚葬吗!!与其担心死人,不如担心你自己!”
话音未落,凌霄已然拍案而起,长枪摧城在掌中骤然横挑,一股劲风直冲戥蛮面门,人未迈出半步,威慑之气却震天撼地!戥蛮没料到身中蛊毒的凌霄仍有此等功力,下意识退了两步,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凌霄满面怒意,厉声喝道:
“宵小鼠辈!受何人指使做出此等下作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戥蛮从未真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