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星舟不是已经与她恩断义绝了么?”
“……”
一句接一句的小声议论里,包含着担忧与无奈。封烨知道他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他向来不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于是一脚踢在门板上。
“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呢?很闲吗?”
满屋寂静。修士们面面相觑,面色涨红,却不愿与封烨争论。若吵开了,打扰了沈青崖休息,便又是一桩罪过。
封烨转身离开,心中却莫名烦躁。他自幼跟着师父修行,不爱与人打交道,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孤山剑阁的那些人最对他的胃口。
如今师父已经被周自横一封亲笔信请入关内,他或许也可以跟着沈青崖一道去神京。只是那沈星竹……怕是会给沈青崖带来无穷的麻烦。
封烨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转头便去提醒沈青崖。他自认自己的措辞已经非常委婉,可实际上依旧直白。
沈青崖知他真心提醒,便笑道:“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恼怒。其实他们的担忧不假,妖兽毁我山河、杀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之仇。诸位修士与小师妹毫无干系,自不会、也不必设身处地地为一个敌人考虑。只是……我亦舍不下小师妹,这大约便是我的一点私心了。不论如何,我都要带她安全返回神京。”
闻言,封烨略有动容。他曾听闻孤山剑阁的陈伯衍是个一等一的君子,可今日一见,他觉得沈青崖才是真君子,温润如玉,谦和有礼。
末了,沈青崖又道:“再者,神京有我两位至交好友,有他们在,可保小师妹安然无忧。”
第263章 他的城
仙君即将南归, 他终于要南归。
神京城中的友人却还未结束战斗, 此时距离十二个时辰过去,还有整整十一个时辰。孟七七与尧光交手上百个回合, 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尧光丢了自己的本命剑, 实力大打折扣。孟七七却依托于守城大阵, 实力突飞猛进,此消彼长之下, 孟七七虽不能打败尧光, 尧光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这还是不够,想要杀了尧光, 这点实力还完全不够, 甚至连抢夺大阵的控制权都很困难。
“我说过,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尧光翩然落在宫城的角楼上,他眼中的愤怒和激动已经渐渐平息,望着孟七七的眼神又充满了包容和无奈。
孟七七站在距离他大约二十步远的宫墙上,喘着气, 余光扫过大雪之下的神京, 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刺得他眼睛生疼。
“季月棠已经死了,你抓着这一切又有何用呢?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他问。
尧光微微歪着头,熟悉的困惑再度攀上他的眼眸。
“其实你心里都清楚的吧,他已经死了,你不是他。可你依旧在自欺欺人, 你病了,尧光。”孟七七的话语忽然带上了一丝叹惋,同情地看着他,而后这丝同情慢慢变为了嘲笑。
“你为了天下,不惜杀了季月棠,立下千秋功业。可你又因为季月棠,亲手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到头来,你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
孟七七的声音在寒风与飘雪中透着一股冷意,又仿佛被隔绝在时间长河之外,不知从哪段回忆中飘来。
可这一次,尧光却并未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微微怔住,眼神放空地似在想着什么,良久,他的眼睛里才终于恢复一丝神采,幽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可你错了,我不是尧光。”
话音落下,尧光对着孟七七笑了笑,而后张开双手身体后仰,整个人便坠入了风雪中。孟七七大惊,连忙追上去,却见宫墙内外落了一片大雪白茫茫,哪儿还有尧光的踪影?
他去哪儿了?
孟七七急忙四下张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尧光一定是靠守城大阵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是他创建了这个大阵,他对大阵的了解和掌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孟七七却只是个刚刚摸到门槛的门外汉,对于该如何使用大阵还摸不着头绪。
他并未冲动地选择一个方向去追,而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在哪儿?
脚下的土地毫无疑问就是神京,可他之前不是应该在护阵司吗?他是如何从护阵司一下子跑到这里的。
或是,他的真身其实还在护阵司内,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是他神识凝结的一个分、身。
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么方才与他交手的尧光,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分、身,所以才能够消失得那么彻底。
这种感觉太过玄妙了。天地仿佛变成了一个沙盘,他可以在瞬息之内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还可以知晓城中的任何一处动静,小到风吹梧桐,大到星辰坠落。
孟七七不由闭上眼,在心中勾勒着护阵司的模样,而后倏然睁眼。
护阵司到了!
“师父!”小玉儿激动地上前拉住他师父的衣袖。
“我刚才怎么了?”孟七七问。
“师父刚刚忽然就不动了,然后我听到外面打了起来,可师父你明明还在这儿呢!”小玉儿说着,连忙又掀开帘子转身出去喊人。
不一会儿,青姑、徒有穷并其余几位师兄弟便都快步走了进来。
“师父(小师叔)!”
青姑来不及细问,当先把目下的情况禀报:“公主殿下似乎快动手了,鬼罗罗追踪季月棠而去,目前行踪未定。”
孟七七挑眉,“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