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至顶峰,无梦生轻车熟路地往正中央走,须臾片刻后,停在了猿石不远处。鷇音子到他身边时,两人正巧看见了那漂亮得染着金光的火红三尾鸟展翅欲扬,又在腾飞之际用翅膀裹住身体,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而眠。
两人静静看了会,鷇音子忽与无梦生传音,道:“似与凤凰图腾相似。”
无梦生自不会在无聊之事上同他争执,默然点头后便压低脚步声向前,来到猿石正面,神色一怔。
鷇音子未及上前,身体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他成功避开了疾飞而来的浴火凤凰。
无梦生却没有成功避开来自背后的威胁。
那本该在猿石怀抱里的人,早就在他们出现与梅树前就掩住身形躲在一旁,伺机而动。他没有恶意,只是站在无梦生的身后释放压力,甚至没有点住他的穴道。
“你……”那人举棋不定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凤凰回到了那人的肩上,翎羽挨着他的耳朵蹭了蹭,长尾缠住他一缕黑发,那热烈的火红同那人眸中的湛蓝截然相反,可又异常和谐,更衬那人翩然从容之气质。
那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鷇音子想到。
无梦生微微侧头,同那人对视一眼,又见他将目光移开,在鷇音子身上停留片刻,先时意动,后成迷惑。
然后不假思索,转身跳下了悬崖。
他落地时,其余两人也同时落地,只有凤凰盘桓不下。
“这位公子,”无梦生轻笑,“在下又非洪水猛兽,何必走得那么急呢?”
鷇音子没有说话,但人却挡在了他面前。
身后是为浊世佳公子,身前是个漠然道士,那两张脸毫无相似,偏生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那人皱了皱眉,盘旋的鸟儿速度更快,似是随时准备进攻。
只是不确定来意,终究也不好妄动,以免造成误会,于是史艳文抬头,示意鸟儿落下,然后看向两人,从容道:“两位,有事?”
鷇音子扫了眼堪称娇小的凤凰:“是有一事请教。”
“……在下尽力。”
“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无梦生抢先道。
那人顿了顿,道:“在下罗碧,初来乍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无梦生并未介意,是他擅入,对方没有发怒已是大度,何况那些许动作顶多算是自卫,远称不上“得罪”,笑道:“在下三余无梦生,那边那位便是名噪一时的丹华抱一鷇音子,有礼了。”
罗碧忽感晴天霹雳。
这两个名字,他在琉璃仙境的书楼里看过。
“罗公子?”
史罗碧抬起头,脸上表情僵硬着在两人身上停了停,艰难地开口:“我……冷。”
冷到心惊。
无梦生认真地看着他:“阁下有伤在身?”
“并无,”罗碧无力地看着他,又忍不住看了看两人,目光止不住地复杂起来,“两位,有什么事?”
无梦生同鷇音子对视一眼,不言自明。
鷇音子从怀中拿出两封信,慢慢走向罗碧,步伐不紧不慢:“这两封信,阁下可有任何印象。”
及至身前,鷇音子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罗碧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乍一眼看去好似愣了愣,将信件交换来去看了好几遍,反问:“这信上的署名……”
“自然是假。”
罗碧愣了愣,侧头看去,无梦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的身侧。
站位有点危险。
罗碧扯了下嘴角,又问:“字迹呢。”
“与我等日常所书并无不同。”鷇音子道。
罗碧垂头再思,那两人便静等,不消一刻,罗碧忽然将两张纸带着字迹的那一面合在一起,然后放到了月光下。
这是他幼年时玩过的传信游戏,用两种不同的书法交叠,调整字距,在光下照见,字里行间再有重叠之处,将之挑出重整,便成了新字。
而这个方法,他只告诉过一人,那个他正在找的人。
应该不会吧……
罗碧如是想,却在字迹重叠间,竟真的看出一句话来。
他只看了一眼,脸色怪异,而后哭笑不得,在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干脆利落地往天上一扔。
火凤长尾轻动,一声清脆的呦鸣之后,两张纸便于刹那间化为黑灰。
鷇音子不动声色,无梦生微微皱眉。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灰烬沾在他墨发上,罗碧回过了神,在两人间叹息,而后揖手,道:“两位,此事乃在下好友玩乐之作,给两位平添麻烦了。”
鷇音子将拂尘往肩上一搭,黑底白梅的衣裳无风自动,他道:“只是玩乐,却能仿得鷇音子之字迹,着实可敬。”
罗碧想笑,面上却不露半点,顶着压力道:“若无他事,在下告辞。”
他极欲抽身,故而不去看那两人的表情,只怕看了又忍不住多想,便顶着压力招呼幼凤离开。
走至百米开外,才抱着幼凤,化作一阵流光消失不见。
从九界回苦境的阵法会不稳定已在两人预料之中,但他却没想到会连时间也产生错乱了,错乱时间也罢,没想到还和素还真失散,自他以建木之体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蒙受厄运。
这个时期的史艳文,应当还深陷于聚魂庄,而这个时候的素还真……却抽魂化身变成了两个人,本体却不在苦境。
为了方便行走,他不得不再次借用了胞弟的名号,也不敢随便接触其他人,担心错手影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