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 一击破坏掉我妻由乃的行动力造成恐怖的残骸,他的神情却像是捏死一只苍蝇般轻松。
一方通行余光丝毫未分给尖声笑个不停的粉发少女, 只皱着眉看着神色有些游离的绘梨香,攥紧她的手又用力几分:
“这点就动摇了,啊?”
绘梨香一时对不上他的脑回路,愣了愣,显出几分迷茫。被白发少年看到眼里, 也不知脑补成什么,面色立时由焦躁转为阴沉,眉间挤出川字:
“她说了什么?”
像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恶兽,眼底涌动着隐忍的暗色。
绘梨香这次总算能回答问题了,却被另一个人抢了白。
“你不是自己清楚吗,一方通行?!”
我妻由乃挪动着半截身体,黑色的空洞不断向外延伸,只是几秒钟功夫,消失的躯体就被暗色的非物质覆盖了,阴影像虫类一般蠕动着。
这恐怖色彩浓重的画面没有让在场两人动容,绘梨香本能地对这熟悉的画面露出嫌恶的神情,却竖起耳朵,凝神待听我妻由乃的答案。
——一片安静。
连风拍打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粉发少女的嘴唇一开一合。
【反射?!】
她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突然将外界声音屏蔽掉的白发少年。
红眸晦暗不明,他握着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划过,一字一顿。
-
“冰帝范围内没有从者的气息。”
远坂凛将属下禀报的通话挂断,神情肃然地望着两名异能者在现场忙碌着搜集证据,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
“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这样的动摇只出现了一瞬间,心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圣杯战争的残酷,她不早就知道了吗?
“亲属都通知了吗?”
“相原家的家主及其夫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晓美焰答道 “……啧。”远坂凛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相原家势力网极广,此次圣杯战争刚开始,便将其继承人送葬,也不知道与大半个日本政界打过交道的相原家主,会作出如何反应。
不过,那些事情该交给她的上司去忧心,作为几乎独立于权力争端的训诫所的所长,远坂凛最多要承受的,也只是两个痛失爱女的长辈的迁怒罢了。
可真的站在冰帝校门口迎接,她的心情却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坦然。
因为是动用异能者来处理异能者犯下的罪行,她们在与受害者家属打交道的时候,没少被指责“你们这些渣滓”“异能者都是一样的东西”。“脆弱”的普通人,对着政府麾下的职员,肆无忌惮地宣泄着痛失所爱的愤怒。
然而,加入训诫所的异能者,除了天生心怀正义、向往和平的少部分,大多数人也曾是异能的受害者。
这些成员们曾感到异能的可怕与残酷,受到难以磨灭的创伤,却抱着善良的愿望加入训诫所,期待自己的力量能保护他人。
——这样的异能者,又要向谁去痛陈冤屈,哭诉不平呢?
无法像她们的“同类”一样肆无忌惮地行恶,就只能因为那身强大而无用的力量,遭受不该受之苛责吗?
远坂凛望着在校门口缓缓停下的黑色轿车,压下心中难耐的焦躁,将表情调整为略带哀戚的肃容,向前迎去。
出乎意料地,那对几乎站在日本权力顶层的夫妇,神情却非常平淡。
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素来以疼爱长女出名的相原家主,一路自若地与远坂凛寒暄,半口不提女儿的离世。
而挽着丈夫的手臂、面容端秀的相原夫人,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礼节性的笑意。
——这也……太奇怪了吧?!
心中的焦躁非但没有因为逃过训斥而缓和,反而愈加浓重。
在前头引路的远坂凛下意识地加快步伐,向尸体的地点走去。
“就是这里了,之前我的属下要搜集线索,所以没有挪动位置。”
“嗯,谢谢。”
相原家主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揭开盖在女儿尸身上的白布,神色平静地看了两秒,微微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里美。”
他将白布重新盖上,转身对身后的保镖示意了一下,就有两个人抬着担架,将相原里美的尸体抬着离开了。
“打扰一下,远坂小姐。”
不知何时,相原夫人站在了远坂凛的身侧,声音又轻又柔地叙说道。
目睹了这平淡到异常的天人永别,远坂凛感到胸腔中的情感险些迸发出来,为了抑制自己的失态,她没有出声,只以询问的眼神望向这位看起来柔柔美美、完全不似与黑手党有关的夫人。
“远坂小姐,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吧?”
这个问题显然不比寻常,远坂凛一下子警觉起来,下意识勾起僵硬的假笑:“您想问些什么?”
“请不用紧张。”相原夫人神色柔软宁静,朝她弯了弯眉毛,“这和相原家的意志没有关系,只是我私人的请求而已,不方便动用家中的势力,因此向你打听。”
她说着,从和服的袖口,抽出一张卷轴,慢慢摊开。
“里美一向倔强,此次参加圣杯战争是出于她私人的愿望,连继承人的问题都已事先处理好了。所以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我们虽然惋惜,但也不会过度追究。
——这是……什么话啊?!
远坂凛想大声质问,却没有丝毫立场。
——不是应该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