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身影从跳下车, 三两步奔来:“出事了!”
“曹慧?”
“出事了出事了, 沈炎刚才放消息说,今晚要攻城, 叫我们迅速撤离, 否则是死是伤概不负责。”
曹慧念她已经没有了聊天系统, 便打探到她的住处, 赶紧把消息带到。
“攻城?”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丝不确定,自云樱身后传来。
曹慧点头, 沈炎这条消息一出, 群里分成两拨人, 一拨拥护他带全班同学脱离水深火热,占领莲国,凭借现代人的智慧统治这帮封建愚昧的土著;一拨人反对他轻易发动战争,改变历史轨迹,把未来思想强加给本土居民。两拨人炒得不可开交,却影响不到沈炎丝毫。
他训练的精兵和季鸿手底下叛变的人马已经等在城外,蓄势待发。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曹慧也不同意沈炎攻城, 打仗什么的总会死伤无数不是?便将此事告知薄御。
“季鸿叛变?这件事,宋芸熙知道吗?”
“她应该看到消息了吧,我急着找你,还没问。”曹慧皱眉,忽然想起什么,“我跟她联系一下,让她赶紧告诉皇帝着手准备,最好能和平解决。”
见云樱露出困惑的表情,曹慧解释道:“哦,你失踪了三年可能还不知道宋芸熙和季鸿分手的事,她现在跟皇帝过得好好的,还生了个儿子。”
宋芸熙和皇帝?
云樱惊愕,当初宋芸熙咒骂皇帝时怨恨的表情,如今还历历在目,怎么会……?
曹慧见她震惊,沉默了片刻,拉过她去一旁,叹息道:“季鸿他太在意季家少将军这一身份了,以至于把原身应该背负的责任全部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不想让季家人失望,也不想让宋芸熙失望,一次次地犹豫不决。”
所以——
“所以,我和季鸿就此了断,无论他跟我说什么我都不再相信。”
她等了太久太久,以至于美好的愿望都成了空,慢慢地,绝望和孤独驻扎进心里,过去象牙塔里青涩的爱恋,全都像是隔世的记忆,那样久远,那样模糊不清。
她甚至快要忘记,季鸿最后一次对她露出温柔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皇上你也知道,我一开始有多么的怨恨你,每晚都恨不得拿金钗刺穿你的心脏,这样我就能自由了,我就能和季鸿在一起了。”
见面前的男人露出受伤的神色,宋芸熙连忙握了他的手,声音低缓轻柔,似是安抚,“可分开的时间越久,越让我发觉,那样的心动还不足以抵抗我对死亡的恐惧,我若是一刀杀了你,宫里的侍卫、你手底下的暗卫肯定会立刻把我捅成马蜂窝。”
她坐在他腿边,头垂下来,枕着他的膝盖,明黄的衣袂,挥着祥云图案,飞龙的墨绿鳞片贴着她的脸,她闭了闭眼,眉心泛起沉重的褶皱。
“那段日子,我几乎要挺不过来了,天下之大,竟无一人可依。”
苍白的手覆上来,指腹摩挲她乌黑的云鬓。
宋芸熙脸上的表情轻松许多,她又睁开眼,眸光中有涟漪缓缓漾开,“后来怀上晋儿,让我渐渐有了期待,那时我孕吐难熬,双腿浮肿,实在难受得要命。一次半夜醒来,竟瞧见皇上在给我揉脚,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明明是应该怨恨的人,却偏比谁都对她温柔。
哪怕,她一心只想逃离他、背着他和季鸿有了肌肤之亲、终日横眉冷对恶语相向。
他虽然不悦,虽然愤怒,虽然怨恨,却终究舍不得伤害她,怕她胎位不稳,一直未曾碰过她,怕后宫嫔妃给她下毒,但凡进她嘴里的东西,他都要先尝一遍。
他还做了很多很多,却不愿让她知道。
“皇上真以为每次来我都睡着了吗?”她笑一声,骂他蠢,“不过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罢了……”
她生产的当日,他不顾产婆的劝,非要守在她榻边,见了她痛苦的模样,竟跟着一起哭出来。
“不生了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他吻着她湿淋淋的额角,脸上是怕极了的表情。
明明当初还说,恨她的背叛、要狠狠折磨她,这就心疼了,还怎么报复?
听见婴孩啼哭声的那一刻,宋芸熙疲惫地闭上眼,过往的恩恩怨怨似乎也从她身体里剥离,她头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安然地睡过去......
坐月子并不轻松,半夜晋儿哭闹,她累得动弹不得,他却抱了孩子轻声哄,朦胧烛光中,那眉眼,如一池春水,被风轻柔拨开,每一圈涟漪都温柔到极致。
“晋儿晋儿,折腾了你娘十个月,让她歇会儿可好?满月席上想要什么父皇都满足你。答应了?来,我们拉钩……”
帷幔内,她笑着笑着,忽然就落了泪。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是他的芸熙,他仅有的芸熙。
却…不是真的芸熙......
……
今日的龙城,充满慌乱和离别。
大大小小的行李被搬上马车,群里得了消息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出逃,夜央人民只见得好些人都急匆匆地赶往城外,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叶家门前,叶淮风还在劝家中老小与他速速离开。
“你打哪儿来的消息?前年咱才打退了南下的北军,如今太平着呢!怎可能一下就打进龙城来?”
众人不信,笑叶淮风杞人忧天。
他还想劝,背后停下一辆马车,孩童的啼哭声传来。
叶淮风回头,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