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一震:“那白玉堂岂不是没救了?”
“不,臣有法子救他。只是……,”抬眼这暴风暴雪,他为难道:“只是必须寻个安全清静的地方,才方便施救。”
赵祯闻言不由笑咧了嘴。“你早说啊,朕这就带你去。”不由分说地就催促展昭将白玉堂背起,接着率先冲入风雪之中。
狂风横卷,大雪袭身,视线都被肆虐成一片朦胧,只能处于睁眼瞎般摸行,不辨东西南北,正觉无力,手突然被人握住,展昭知是赵祯,也不挣脱,任由他牵引着逃离了这残酷的天与地。
待气息稍顺,才猛然意识到周身不再有风雪,环顾四周,发觉竟置身一处洞穴内。展昭大感惊奇,看了看洞外,一片白茫,如同有白色瀑布遮狭,几乎迷乱了人的眼睛,想来是两处岩壁的夹缝加速了风雪。这处洞穴若不是摸行至此,凭外头肉眼相望,绝难发现。当真是再绝妙也没有的藏身之所。
“这里不错吧展护卫,本来朕见这里的山壁高耸不平,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想寻寻看有没有洞穴,没想到真叫朕摸着一个。你说巧不巧?”
展昭带着一丝欣慰笑了,心知这哪里是巧,即便这世上有再多巧合,若没那份探究的心思,什么都是白搭。见赵祯扶靠洞壁而立,笑得有些勉强,隐约觉得有哪些不稳妥。但不及多想,便感觉背上的白玉堂一阵抽搐,放了他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倒了一粒握在手中,接着转身,单膝跪下,将那瓷瓶恭敬递到赵祯面前。“这是董太医临行交付展昭保管的五灵华芝丹,剩下的这粒,请陛下藏好了,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一粒……。”展昭面露难色地望了望白玉堂。
赵祯不由也看向白玉堂,自是心领神会。要知,这五灵华芝丹有五个灵处,保心脉、养气血、安魂魄、调不治、救生死,太宗皇帝时得此妙方,后人每每炼制十余年最多不过得它十颗,可见调配极为困难,即便在宫中也是极难求得。想来董太医为了避开太后发现,能盗出两颗,已很是不易。
知展昭捏在手里的那颗是想喂白玉堂服下,赵祯自然大方应允了,但话一出口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头憋闷得慌。惟有的两颗药,展昭作了分配,他一颗,白玉堂一颗。他怎么不懂藏私为自己留下一颗?赵祯当然知道自己此刻在展昭心中与白玉堂一般分量。只是……如果哪天他不再是一国之主,是不是他还比不过那白玉堂?
赵祯拼命甩了甩头,明晓得自己这想法有多幼稚无稽,可偏偏每见展昭对白玉堂露出那焦急又重视的神情,就忍不住生出那么一点点羡慕与妒忌。
喂了丹药,展昭朝赵祯感激地点了下头,遂道:“陛下,臣现在要为白玉堂运功疗伤。短时间可能无法保护陛下,还请陛下多加小心。”
赵祯奇道:“你刚不是说白玉堂这样子,没法运功疗伤吗?”
展昭解释道:“本是如此。寻常的内力疗伤太过刚猛,以白兄眼下状况绝难承受。不过有五灵华芝丹保命,加上我少时正巧习得雪城派一套用来克迅雷掌的内力,若能施展,应无大碍。不过用这种内力疗伤颇费时耗力,需将内力平均分成十二份,每四个时辰共计三天给予运功治疗,方可见效。”
“三天?……”赵祯暗自沉吟,“那柴文益说白玉堂所中之毒也只有三天。你若需三天为其疗内伤,如何赶得急为他驱毒?”
“这个臣心中自有打算。只是委屈陛下这三天少不得得在这山洞之中受苦。”
“展护卫说的什么话。眼下命都未必能保,朕如何还去计较受不受苦?”
“是臣失言了。”
赵祯点头道:“你安心救治白玉堂,朕会留意四周动静。”
“多谢陛下。”
不再多言,展昭扶稳白玉堂,双掌贴上他背脊,催动内力开始小心地运功输送过去。
赵祯坐下休息了好一会儿,忽看洞外风雪,明显已经小了很多。原本的遮掩渐渐露出底来。赵祯寻思如果此刻追兵赶来,必将他们迫入绝境,心里想着,忍不住就向山洞内侧窥去。先前风雪遮光看不真切,眼下一望竟发觉这个山洞又狭又长,深不见底。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这个山洞是通的,即便追兵来了,也可全身而退。
这么想着,身体便就那么动了起来。耐着脚上的酸麻疼痛,赵祯一步一蹒跚地往洞里摸去。越往里走,越是温暖。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赵祯倒不因此害怕,反是觉得那山洞越发逸出的臭味叫他更难忍。
赵祯喘着粗气,抹了下额头,发觉自己发了一头的汗。准备坐下歇一歇,还没停脚,猛地下头就是一拌。本以为这一跤跌下去,非磕得头破血流不可,谁料摔在一个软东西上。
实在有些庆幸自己的好运,赵祯勉强着爬起,然手上的触感却让他觉察到了不对劲。逐渐加深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不过不是他的,也不应该是他所认识任何人的。
隐约间只泛起一个念头:逃!必须立刻逃!心里的声音催促着身体动作,就地一滚,手脚并用想往来路飞快逃去,哪知才爬了两步,腿脚一阵痉挛,使得身子动弹不得了。赵祯骇到极点,尤其当他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就在身子上空响起,体温于是在那一瞬仿佛被什么给抽走一直降落到冰点。
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