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声音明显轻了下去。屈辱感一遍遍冲刷着整个胸膛,只是随即猛一甩头把那种无谓丢掉了。帝王的尊严到了这种时候究竟有什么用?如果是为救展昭他又有什么不能低头的?
“就当我求你,我恳求你们,只要你们出手救我客栈里的朋友,我所说的条件也同样成立。……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好是情深意重啊。紫谨如是想着,不由朝客栈方向瞥去,却是妒恨的一眼。
我尚不曾得到展昭半分注目,又凭什么叫我白费力气促成不相干的他人团圆美满?
鼻间发出一声哼笑,对赵祯的再三哀求熟视无睹,紫谨头也不回走向马群,利索跳上一匹,绝尘而去。白绫幽女们见主人离开,不敢耽搁,纷纷上马追随而去。只留下了个白一,由原先的心惊渐渐化为顿悟。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又一个趋之若鹜陷进那个名为“展昭”的蜜毒里的可怜牺牲品。
“大姐!”
白十驱马靠近,伸手拉白一上马。毕了,一夹马腹,两人共骑而去。突闻耳后有笑声,白十奇道:“大姐,你笑什么呀?”
笑答:“自然是可笑之事!”
很有意思,不是吗?白玉堂的感情都应付不暇,如今又添个当朝天子,展昭啊展昭,你又能承受到什么程度?
不经意间点起这一把又一把的火,可要小心,星火燎原,千万别引火焚身了。
莫要忘了,最可怕的那一把还没真正烧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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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手撑住门扇,睡意驱使下的疲惫到达极点。支撑不住自身重量,只得借靠上身后门板并将之死死抵住,脸色全然是惊魂不定下的苍白。
适才将皇帝送出门的刹那瞥见一人一马,几乎叫心跳漏掉一拍。虽因那人扭转头部未看清面容,但一身紫色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惊恐,惊恐到他几乎不愿去想起。
不,应该不会是那个人,他没可能出现在这里,绝无可能……。展昭甩掉刹那软弱,逼自己神智保持清明,只因那厢柴府众人的眼神已经自震惊变为如狼似虎的凶狠。
明明强弩之末,竟在绝境下连翻花样。实战下的展昭未免太过棘手。即便小柴王爷身处此地,洞悉其意图或许尚可,但若说到即时应对展昭层出不穷难以捉摸的举动恐是也难为之。以为先前店小二脱逃是前车之鉴,如今看来,说不定也是展昭早早布下的局,逼得众人不得不把更多注意力花在看着就不怎么牢固的窗边,毕竟撞窗可要比撞门而出容易多了。只是始料不及,再是防得周全,又如何抵得上那人的缜密心思?
一切起初都看似不经意。多番向各方位窗棂发动攻势以分散布防如是;以云浪剑锋刮花一人所使镰钩内刃,未及削断,推手将这兵器打飞出去亦如是。随后展昭一个错身卷夺长鞭,以鞭替剑扫向门前敌人。就在众人闪躲之际,鞭身巧妙卷住先前嵌卡于门闩上的镰钩,运用反钩之势,巧施劲道,竟将那略显粗重的闩木生生钩离,更凭借这股钝力连带的使客栈门户向内大开。而赵祯,早在门缝初露端倪之际,便被展昭轻言一声“陛下得罪”后给抛了出去。而就在完成那一手扯鞭一手抛人的同时,展昭自身亦提气而上紧步赵祯后尘,在赵祯逃离门尚未开满之际,双臂一揽,又于瞬间将门关闭。长鞭卷起一方桌抛向先前被小二撞破的窗户,恰好堵住了破损空挡。而这所有的所有一气呵成到叫人瞠目结舌,快到任谁都失了反应。
率先反应过来的狄勇心中恨极。“展大人,如此垂死挣扎,你认为有意义吗?”
展昭浅笑道:“是不是有意义,由我决定。”
“无谓之举!”
接狄勇眼色,最左的一人欲夺窗而出,哪知展昭身形不动,仅长鞭挥出。狄勇冷笑,心想六尺的距离,五尺长鞭压根鞭长莫及。然笑容未有在其脸上维持片刻,鞭头骤然闪动的银光已让所有人色变。一声哀号,脱逃之人立毙当场,胸前竟插着云浪宝剑。众人这才瞧清,原来展昭不知何时将剑连在了鞭上。
“有不怕死的,尽管再试。这剑就跟它的主人一般桀骜不驯,有敢与之为敌,必要对方染血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