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都欧眯了眯眼睛,再开口时已不复方才的温和,而是带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怎的如此不知轻重莫不是如今做错了事连罚都罚不得了?
“坐。”
陈午生脑子里有一颗炸弹爆炸了一样的响,或者说沈都欧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一颗□□,震得他有些发懵。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陈午生认命般走过去,裤子就这么拖在膝盖上,每走一步都在提醒着陈午生如今的自己是多么的没脸。在椅子前停顿了不到一秒钟的功夫,然后咬着牙红着眼坐下。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挨上椅子的那一刻,陈午生还是疼得两眼发黑,头冒金星,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自己没有叫出声,给自己保留了一丝可悲的尊严。
头上的汗水又开始往外汹涌,陈午生如今一颗心都落在身后的伤上了,脚尖死死点着地,用力撑起膝盖,虽然这样很累,但是可以稍微减轻一点臀上的负担。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样的疼痛以后,陈午生静静地等着沈都欧的下一步指示,不料,等来的却是——
“啊——”
沈都欧伸手按住陈午生的肩膀,本来撑得无力的陈午生哪里抵得住沈都欧的力道,本来虚虚挨着凳面的臀部这下可是实打实地落在了硬木椅子上。
汗如雨下。
从前陈午生觉得这个词不仅夸张,而且根本不可能,可今天,他知道,这个词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孤陋寡闻。
沈都欧本不欲对陈午生再多加苛责,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小动作,沈都欧素来看不惯,自然是要治他一治。
碰一碰都疼得不行的屁股被这么用力地按在椅子上,陈午生登时想起了一个词,生无可恋。
待到陈午生从晕天眩地的疼痛中回过神来,沈都欧才道,“你今天是不想过去了?”
一心和身后炸裂开的疼作斗争的陈午生咬着牙,不敢松开,一松口就会叫出声来,太丢人了。只是咬得太过用力,咬破了口腔里的嫩肉,一时间满口都是血腥味。
不敢开口说话,陈午生只是一个劲儿摇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沈都欧松开按着陈午生肩膀的手,转而狠狠捏开陈午生的双颊,果然看到牙齿上还沾有的血迹。顺手拿过书桌上的板子抓起陈午生的手,朝着手心就是十成力道的一阵板子。
沈都欧气陈午生今日的倔强,更气他耍小聪明,最气的就是他宁愿咬伤自己也不肯开口,因此板子就打得格外狠厉。陈午生坐在椅子上就已经够疼了,可是手又被沈都欧死死抓着,一动就免不得让身后的伤更疼,陈午生疼得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流,看着板子快速地在手心里咬一下又回到空中,再落下,余下的就只有铺天盖地的疼。
本欲死命扛下去的陈午生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了,开口就带了浓浓的哭腔,“别打了,哥,别……”
沈都欧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顾往陈午生的手心里挥板子。心里默默数着,直到打够了三十下才停下,陈午生挨了这么多手板子,手心肿的像个馒头,明明疼得要死,却连摸一下都不敢,只是睁着一双满带泪花的眼睛看着脸黑的不行的沈都欧。
打完这三十下以后,沈都欧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训话,只是将纸笔放在陈午生面前,“按照你之前说的,两千字,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句废话。”
沈都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凶,每次都是认真和陈午生讲道理,犯了错也只是象征性地敲打一下,只要他改了便不会说什么,鲜有今天这么不讲情面的时候。
刚才不知道是沈都欧没有注意还是故意的,手板子全都打在右手上,如今要用这肿的老高的手写检讨,不知该有多疼了。
没待陈午生回话,沈都欧又接着说道,“脚悬空抬起来。”
“哥哥……”陈午生呆了。
脚抬起来全身的重量都落在满是伤痕的臀上,这岂不是就要疼死了。
“我知道,你最喜欢自残了,惯爱扮刀尖上的美人鱼。”沈都欧的语声里带有陈午生从未遇见过的嘲讽。
听得沈都欧这么说,陈午生也只能死心了,习惯性地要咬着牙忍着这直冲脑门的疼,可手里火辣辣的疼又提醒着它刚刚受的苦。
握着笔的右手本就疼得不行,还要忍着疼将每一个字写好,明明疼得失去了理智,还要努力遣词造句,让检讨看起来真诚一些。
快写完一页的时候,陈午生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放松一下僵硬的脖子,可一个不妨额头上的汗水吧嗒一声滴在写了一半的检讨上。看着汗珠在纸上晕染开来,将墨迹放大,变成一个黑点,陈午生愣愣地看着,急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不是没看到陈午生发生了什么,明明疼得全身都在发抖了,还要努力按照自己的要求抬高双脚,但是检讨被弄脏了本就是他自己不小心,做事没有章法,如今多吃点苦头也是他自找的。
悄悄抬起双臂擦掉眼角的泪水,陈午生委屈得不得了。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要这么对自己。沈都欧看他重新死了一张纸继续写,这一次倒是注意着没让汗水留下来,小心翼翼的样子沈都欧看了又哪里能不心疼,但是再心疼也不能再此前功尽弃。不想继续看陈午生发抖的身子,谨慎的落笔,沈都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好不容易写完了要求的两千字,陈午生抬起头来看了沈都欧一眼,只是却没有开口叫人,两只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沈都欧,那模样真是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