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
姜远拎着纸盒,点了点头,“那谢谢了。”
他也没问为什么今年没有直接寄到家里,要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吧。”
“那不是应该的么?”
姜荻笑着说。
外公外婆住的房子是栋别墅,在郊外,去市区不是很方便,姜广业跟许爱菁来的时候姜荻已经跟二老吃完饭了。
看到她们来了,姜荻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站起来,淡淡地说了句:“有事屋里说。”
姜荻住的房间挺简陋的,跟她原来住的相差很大,她像个客人,行李收拾完了箱子放在一边,自己坐在凳子上,很自然地问:“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还要特地赶过来?”
姜广业还是那个富态的样子,不过鬓边有些白发,看上去又老了几岁,许爱菁女士还是那样,保养得光彩照人,夫妻站在一起实在是不怎么相配。
“小荻,你怎么跟爸妈说话的呢。”
姜广业的第一句话还是熟悉的口气,姜荻也无所谓,“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表达自己高度的不在乎,低着头玩着手机。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这对夫妻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凉薄到一定地步的话甚至是六亲不认的,若不是外公今年生了场病,她又恰好回国,不然是不会回来的。
她坐在凳子上,眉眼还是当年走时的模样,但那点凉薄在此刻印在上头,灯下无端生出了一种执拗,让人看了就觉得冷,又觉得无可挽回。
“你在外面还好吗?”
姜广业问。
“您这时候倒问起这个来了?”
姜荻反问。
她讥诮地笑了笑,“这个倒是不老您关心,我已经成年了,自己会养活自己的,饿死都不关你的事情。”
许爱菁还是老样子,姜荻瞥了她一眼,觉得对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来,纯粹是姜广业拖着她来的。
“你别这样说。”
姜广业轻轻地说,他看着姜荻,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固执到这个地步,宁愿把自己留在异国他乡,也死都不回来看父母一眼。
“您也别这样说,”姜荻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当初也是您说我败门风的。”
“有哪来的门风,”她嗤笑一声,“反正我还是老样子,随便你们。”
“你现在也关不住我了。”
姜广业坐在凳子上,他满脸都是疲态,许爱菁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她估计也不知道说什么,姜荻带给她的恐惧她一直记得,偶尔做梦都梦到对方拿着刀子在自己手上无所谓地划着,然后喊着不带一丝感情的妈妈。
大概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母性的。
姜荻觉得许爱菁就没,她也不奢望了,一个人其实终究是一个人的,能找到个伴,那就是最好的事了。
“你现在……”
姜广业想问问她在外面怎么样,姜荻倒是脱口而出,“还喜欢女的,还是原来那个。”
这句话她是笑着说的,抬着下巴,看着挺盛气凌人的。
其实就是在显摆,更是在嘲讽对方当年的无用功。
你能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您来是什么意思,见面的话已经见过了,我明天就要走了,要早点睡。”
被亲生女儿赶出去的滋味这对夫妻倒是第一次尝到,在姜荻关门之前,姜广业终于态度更软了点,“小荻,要不你就回……”
“不回。”
姜荻毫不留情地说,“我毕业之后就去徐灯那里,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说的信誓旦旦,口吻全是抑制不住的期待。
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她其实本来想更恶毒一点的,想告诉她爸妈她大哥姜远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想想好像有点太缺德了,她还是放弃了。
毕竟姜远对她太好了,对方的感情也比她惨很多。
陈新塘这个人现在新招式还挺多,她也是才知道对方那个男朋友原来还是个假的,成日里发一些对姜远可见甜蜜男友恩爱照片,心机程度可见一斑。
这么多年,居然还真让他那个大哥丢了几分魂。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就恨不得早点结束着最后半年的日子,一毕业就去找徐灯。
父母之于她实在没什么温情可言,回忆起来全是血迹斑斑和严冬酷雪,这大概就是老天爷故意不给的,如果徐灯不出现,她可能依旧找不到那个临界点,依旧在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被卡在表面光鲜和暗地腐朽的缝隙里,挣扎不得,逃离不得,没有什么理由,就这么自暴自弃又温吞地活下去。
有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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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的寒假似乎短得要命,徐灯也经历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日子,对徐姝的遭遇表达了同情,但依旧无情地把撒泼打滚装病的徐姝给送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