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往笑,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鼻尖以示鼓励,他俩现在也不腻一节课了,意思意思差不多了方其然就看书,俞往画画,谁也不打扰谁。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方其然臭美,别人刚去掉棉袄毛衣,他就在里面穿了一个小帽衫,外面兜一件校服外套,头毛被帽子静电摩擦得一天到晚炸成一个小仙人球,他又坐在窗户边上,俞往每天从后边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跟看一盆吸收辐射的绿植似的,权当休息眼睛了。
四月下旬,外出集训的各系艺术生陆续返校,让他们跟着原班学习效率不高,学校还特地拨了一批老师专门给艺术生门上课。方其然有点着急,眼看着人都回来的差不多了,黎思却没动静,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方其然恨不得一天往艺术生那几个班跑十来趟。
变故就是这天到来的,俞往有点头晕,午休趴在桌子上睡了,被祁老师叫醒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祁老师沉着一张脸,让他到办公室去,转身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又叫上了方其然,俞往心里有点没底了,方其然睡得迷迷糊糊的,还往他身上靠,祁老师一把把他拽开,呵斥道,“站好了!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
办公室的门半闭着,俞往推门而入,悬起的心一下砸了下来,摔地闷痛。
俞老爷子坐在旋转椅上,双手撑着龙头拐,黎思站在他旁边,低垂着头,拽着衣摆的手微微发抖,见他进来,俞老爷子把桌上的两张画纸甩在他脚下,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跪下!”
第19章
方其然站在办公室的一角,手臂被祁老师死死地抓住,他不敢用力挣扎,只能不断低声哀求,“妈,你放开我!你让我过去!俞往!爷爷您别打了!妈你放手!”
几步外俞往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俞老爷子抡起拐棍重重落下,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声叱喝。
“恃才傲物!”
“自命不凡!”
“违背人伦!”
俞往一直咬牙承受着,也没有顶嘴,直到听见了最后一句才艰难地抬起头来,老头子那几下都是用了十分的力气,俞往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我们没有...违背人伦。”
“你放屁!”俞老爷子眼睛都在冒火,要不是助理拦着他能一拐棍打上俞往的头,“我问你,这两张画是不是你一个人画的!”
“是。”
“俞玄青!你真会给老子长脸!”老爷子把拐棍一摔,当啷几声,他坐回椅子里,一张脸气地惨白,助理给他倒了杯水被他推开,他重重呼了两口气,骂道,“评委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不信!替人作弊这等子事哪是我俞家子孙能做出来的?!你说!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瞒天过海?!”
方其然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俞往,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黎思,他摇摇头,喃喃道,“不会的...黎思!你不会...”他想冲过去质问黎思,可是祁老师的指甲都快隔着衣服嵌进他的肉里了,他转头对祁老师说,“妈,你先放开我...”
“啪!”祁老师似乎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甩了方其然一巴掌,方其然被她打得偏过头去,一时没反应过来,俞往站起一只脚,单膝跪在地上摇晃了几下,似乎想起来,俞老爷子又呵斥一声,“跪好了!”
祁老师靠在办公桌上,平时冷冷地一张脸眼泪纵横,她看着方其然的目光里有不解、气愤和绝望,她嘴唇抖动,说话声低不可闻,“你是要气死我吗...”
“要不是、要不是黎思给我发那张照片,你打算瞒着我们多久?方其然,你想干什么啊!”
方其然脑子混混沌沌的,他不知道什么照片,也不知道他妈怎么会突然知道,他看着跪在地上偏头看他的俞往,俞往眼里都是心疼,黎思动了动,方其然的目光落在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上,突然一切他都明白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解释。
他和俞往在一起,是事实;黎思让俞往替他作弊,也是事实。
俞老爷子的第一棍打在俞往的肩膀上,方其然似乎从领口里看到了肿起来的皮肉,他半边脸都是木的,只想上前去抱抱俞往,再闻闻他衣服或是手指上五彩斑斓的味道,但是祁老师即使甩了他一巴掌也没松开他,方其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变成没有希望的灰白了。
“俞玄青。”老爷子冷冷地看了方其然一眼,开口说。
俞往把脸转了回去,恭顺地回答,“是。”
“这次比赛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能承担起后果吗?”
“能。”俞往想也不想地回答,俞老爷子怒拍了一下扶手,又想打人,随即想起拐杖都被扔开了,他恨铁不成钢的说,“能个屁!这次过会存进你的档案跟着你一辈子!哪个高校还敢要你?!”
“还有你!”他站起来对着黎思,要不是黎思不是他孙子他估计也得一顿打,“我还以为你这孩子心气儿高,踏踏实实的起码不会出错!怎么不就能把那点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算计别人是什么本事?”
午休结束的铃声打响了,陆续有学生在走廊上走动,办公室里除了俞老爷子的喘气声别的都没有了,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焦急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隐约咋咋呼呼的喊叫,黎思握紧了拳头,忍住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没过多久,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瘦小干瘪的女人冲了进来,男人都没招呼,上去对着黎思的膝盖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