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兄。”闻天昊在旁边拽了拽他,示意他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吕邰甩开他。被这么一拦,他的态度反而更坚决了些,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你与那魔头当真只有过两面之缘吗?”
闻天昊闻言,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陆清远静了静,而后笑道:“你何出此言?”
吕邰看了看四周,大部分人都看着这边。所以他几乎是用气声说的:“弟子只是一直奇怪,那魔头触犯我派之前,师尊说话就不像是对一个曾经重伤过自己的人,甚至颇有偏袒之意;之后几年,师尊的态度也颇有奇怪之处,比如现在,那魔头随口一句,师尊您居然当真在这里等他……”
“简而言之,大师兄的意思就是……”
“你闭嘴。”吕邰转向闻天昊的时候,又恢复了惯例面无表情的威严感。
“我与‘容宸’,确实只有过两面之缘。”陆清远说,“今日之事,你不必担心,断不会重蹈覆辙。”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些事情你的确不算想多。为师身为天虞山派掌门,为正道又不尽为正道,确实失职。”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回避什么。因此不少人都听见了,皆向此处投来诧异的目光。
“你们也都长大了,到了堪当大任的年纪。”
陆清远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句。
吕邰隐约觉得他这话的弦外之音不太妙:“师尊……”
“……!”然而再一次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只不过这次打断他的不是陆清远,而是他自己。
吕邰猛地扭头看向下山的路,屏息静待。这动作与其他众人不约而同地重叠在一起。
一袭青衣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那青衣人每往前一步,就有人往后一步。他明明孑然一身,却硬生生走出了洪水猛兽的架势,气势分毫不逊于诸人,甚至隐有压制之意。
陆清远站起身来,将吕邰拨到自己身后。
“陆掌门,久等了。”
容宸抱着琴,冲他颔首。
陆清远来到最前方,将所有人拦在自己身后,首当其冲地面对着他。
“还行,不算太迟。”
他答道。
……
陆清远就这样沉默地与容宸对峙半晌,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身后的一干人等大概是被这个诡异的氛围给震住了,纷纷面面相觑。
“我去查过当年的事了。”陆清远突然说。
他们站得说近也不近,说不近也近。这个音量,恰好能让容宸听清他在说什么,又不至于将动静传播得太远。
容宸有点惊讶,眼睛稍微睁大了。
“所以陆掌门想说什么?”他问,“道歉?”
“我并不认为家师当年做错了什么。”
“那看来是继续追究责任的。”容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是逢平先做了恶,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飞狐口之变。”陆清远继续说,“所以才有了你后来大杀四方,也才得了今日的果。”
容宸挑起眉:“陆掌门不动手,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和我感慨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我不妨也说一句——按照陆掌门的思路,断绝这些事的最好方法其实应当是将我当年与逢平一并处置了……可惜啊。”他勾起一抹冷笑。
他这态度,理所当然地又勾起了一片怒火。
“陆掌门,我们不用与他废话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师尊,你何苦与他多费口舌?”
“你既然将我们引到此处,便定然知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陆清远不动如山,“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有。”容宸眯起眼,“我做下的事我自己承担,但是留温聿寒一命。”
山底下静了片刻。
“不可能。”陆清远答得斩钉截铁。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轰然炸裂。
张铎大步上前,眼眶怒红,声音微微发抖:“我派三十二条人命和义兄的仇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陆清远:“张副掌门稍安勿躁……”
“哈,陆掌门!”张铎怒急反笑,“莫非你是打算包庇你那‘好弟子’不成?”
吕邰立刻出声:“前辈,话可不能乱说。我师尊方才明明白白地答了‘不可能’三字,既不打算耍赖,也毫无偏袒之意,您何出此言?”
“那陆掌门缘何与这魔头一而再再而三多费口舌?”
张铎仍是冷笑着。
“张副掌门误会了。”陆清远仍旧很镇定,甚至往旁边移了几步,给张铎腾出一个位置来,“在下只是仍有一事不明。”
张铎皱起眉,陆清远看向容宸。
“我知道陆掌门不明白的什么。”容宸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了,“那三十二条人命,的确跟温聿寒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张铎:“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是我让他杀的。”
“呵,信你的鬼话!”
“我给他下了蛊,所以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如今残蛊仍在,不信你们到时候可以亲自看。”
容宸抬眸道,这神情看起来,别有一番惊心动魄。
白萱跟在唐珏身边浑水摸鱼。
时近日暮,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群人密密麻麻地堵在山口处。她一猜就知道容宸肯定在里面,而且绝对是众矢之的的那个。
“哎白姑娘你慢点……”唐珏居然有点追不上她,”我理解你要手刃仇人的心,但是……”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