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季的伤浸了冷水,又没有及时处理,换衣时詹锦不小心瞧见,背上道道长痕,泡涨得发白,狰狞可怕。方季担心江意,只换了衣物,便急不可耐奔回殿中。
“不用,你今晚也辛苦了,去歇着。小意病了,奉兴殿的事务还要靠你打理,下去吧。”
打湿帕子,拧干,覆上去,取下来,再打湿,拧干,覆上去,如此反反复复。江意的体温时高时低,方季离不得片刻,就那么守着。
卓丝丝从苏安那儿知道消息,也来看过,哭哭啼啼的说了一堆。詹锦哄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方季告诉她在这儿会影响江意休息,卓丝丝这才回去。
晨曦微露,钟声响起,已是卯时,两天两夜,江意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方季动动脖子,手都抬不起来,看着她的睡颜,伏趴在床前,渐渐入梦。
朝阳初生,光辉绒绒迷人,却是辰时一刻。江意醒来,下意识握紧手,床沿的脑袋动了动,抬起来看着她:“你醒了?”
看着方季眼下的青黑,还带着浮肿,自己睡得昏昏沉沉,感觉一会儿在火里,一会儿在水里,难受的厉害,耳边有人小声的哄着她。
渐渐的,不再是冰火两重天,整个人舒服极了,这人,是一直都没睡么。
“上来,再睡会儿。”见她睡眼朦胧,江意掀开被角,心疼道。
方季这会儿,脑袋就是团浆糊,知道眼前的人没什么危险,一听换地儿睡,迷迷糊糊就爬上去,连被子带人当娃娃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江意愣了愣,老老实实的靠在她的胸口。阿季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抱着她睡。原来,这个习惯一直都没变。真好,什么都没变。
卧房一直没有动静,宫女们都不敢打扰。詹锦轻声走进去,难掩讶异神色,江意竖起食指到嘴边,又示意将东西食盘搁在桌上,退出去。
詹锦将房门轻轻合上,让门口等候的宫女都退下,遣散周围的侍卫,仅余暗卫保护。詹锦则前往大殿,圣女需要休养,总要有人出面处理杂事。
方季睁开眼,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伸伸懒腰,见自己抱着被子,还挺沉。仔细一看,还有个小脑袋,弯弯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莫不是,我在梦里?”
方季闭上眼,又睁开,又闭上,江意噗嗤笑出声,用手指刮刮她的鼻梁:“阿季经常梦到我吗?怎的害羞了,还是,我在梦里都是和你这般相处?”
浓浓的调侃,让方季面皮发烫,睁开眼看着尽在咫尺的江意,就欲推开下床:“我怎么会在这儿?”
“阿季,你就这么不喜欢见到我吗?”
“不是,我….”方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咕——”响亮的声音打破沉默,方季摸着肚皮儿,一手挠挠脑袋:“昨儿个没吃晚饭,我饿了。”
江意笑笑,看着她窘迫的神态,有点儿像外族进贡的灵鼠,呆呆的很可爱,眼神递到桌上:“詹锦方才送了些吃食,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方季如蒙大赦,三步并两步将食盘端了过来,献宝似的搁在床沿,打开盖子,阵阵香气溢出:“红豆粥诶,闻着肚子都饿了。詹锦还真是贴心,也算没白教她武功。”
江意接过方季舀的红豆粥,尝了一口,真的是很贴心,甜度是自己叮嘱的口味,红泥小炉微微炖着,很甜,温热的,取笑道:“你那哪是教武功?整着詹锦玩,那孩子老实,被你欺负了也敢不吭声。”
“我不也将功补过了么,你看她现在根基多扎实。”詹锦乖乖巧巧的当着受气包,方季就是性子野了些,本质还是正直的侠客心肠,时间长了也不好意思欺负,倒也认认真真教她武功。
江意搁下小碗,拿起食盘旁的药瓶,有些不解,揭开瓶口闻了闻,这是外伤药,詹锦送这个过来?看向吃得不亦乐乎的方季,试探道:“阿季,你的伤可好些了?”
“小伤,不碍事。”方季大大咧咧道。
“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江意严肃道,哪知方季不为所动,言语推脱。
“你,你,你要干嘛。”方季扯住襟口,双手护在胸口,惊恐的盯着江意,活脱脱是个被欺凌的良家妇女。
“……”被人当成恶霸的江意,两手僵在半空。
“你是摇辛国的将军,”江意哭笑不得,你这么蠢萌,手下的将士知道么?带着几分担忧看着她:“我昏睡过去,你一直守在床榻,无微不至,我的心和你一样,也会担心你的伤。”
方季有些怔忡,江意眼里化不开的柔情,让她沉沦。江意趁机将她的外衣扯下,方季齿间溢出痛呼,又强行忍住。
她看不到江意的表情,见身后没有动静,开口道:“吓到你了?都让你不要看了,没什么大碍。”
江意的眼泪啪嗒落在方季的背上,隐入内衫不见,晕开的地方开出多多红梅,见方季的背轻轻一颤,急忙伸出手背抹掉脸上泪珠。
“都黏在一起了,我得先剪开衣裳,不然没办法上药,你忍着点。”方季背上的伤痕已经与衣衫连在一起,江意抖着手从床头的小柜子里取出剪刀,声音哽咽道。
“没事,我皮糙肉厚,征战沙场,哪能连这点儿苦都受不了。”
“嗯,”江意带着浓浓的鼻音应道。
深深吸口气,不再犹豫,拿起剪子麻利的动作起来,不一会儿就拆得差不多了。
“你哭了?”方季身子动了动,头向后方偏过来。
“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