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原本一面倒的比赛变成僵持状况,未免太难看了。
虽说既定策略是如此,爱丽自己也有其余想法。反正只要不杀了光明圣子违背阿卡纳学院的规定,其余变故都是情有可原吧?
棕发少女眼眸深处有一丝危险笑意,她在剑士的掩护下,吟唱着冗长又复杂的咒文。
已经有魔法元素被召唤而来,躁动不安地跳动不停。透明的空气,忽然变得绚丽多彩,冰蓝翡翠绿与玫红色,汇聚成一条细长而坚韧的无形绸带,被爱丽紧紧攥在手中。
随着少女吟唱的咒文与速度不断变更,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无声地抽离出来。即便许多人伸出场外,他们也不由先惊叹再沉默。
不论是攻击与法术,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换做他们是光明圣子,早就乖乖认输还能免受皮肉之苦。因此落得一个重伤结果,未免太不值。
白袍圣子仿佛吓呆了一般,没有躲避也没有求饶。他干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似在祷告。
巨大危机就近在咫尺,光明圣子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秀美面容被剑气与法术光芒映亮,神情虔诚嘴唇张合,似是殉难者又似祈祷者,能够坦诚接受自己的命运,既不抱怨也没有遗憾。
明明是极轻声的祈祷,所有人却都听到了那人的祷告词,一字字清晰地在耳边回放不止。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空气中已然起了涟漪,一圈圈荡漾波动,很快平复却也瞬息变化。剑气与翻涌而来的碎石到了身前,从地面翻滚而至隆起又缓缓蠕动,是可怕的怪物与暴虐的恶意。
碎石与暴风狠狠砸在少年身上,掀起他白色长袍翻滚不息。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更不用提身后还有更凶猛暴虐的法术一并而来,避无可避也没有退路。
左温没有退缩,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唯有少年嘴唇张合,全心全意地祈祷再献上所有虔诚,“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祷告完的那一刻,少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浅绿色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凶狠可怖的危机,没有退缩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丝毫情绪。
就算他祈祷得再虔诚,又有什么用处呢?场外的观众们为他轻轻叹息一声,有人略微移开眼睛不忍再看,也有人平静以对表情淡漠,再微微摇了摇头。
几百人中,坚信左温能够完好无损活下来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人,而黑衣贵族绝不在其中。
“可惜了。”安格斯叹息一声,给出三个字当做评语。
他既是为左温既定的命运叹惋,也是对于反抗失败的猎物最后的怜悯之心。再怜香惜玉也该有个限度,轻易翻脸也是理所当然。
黑衣贵族并不为自己乘人之危感到羞愧,他将其视作理所当然的事情。胜者全收败者无法翻身,这个世界的通用法则可不就是如此么?
白袍少年凛然面对危机的一幕,既悲壮又愚蠢。从始至终,他仍旧坚信那位力量衰弱的女神能够袒护自己的信徒,冰冷的现实很快会告诉他现实是怎样残酷。
安格斯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一声却似有千斤重。就在他移开视线的那一刹,安格斯听到了周围人的惊叹之声,齐齐的惊讶与畏惧,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再也没有人费力遮掩自己的惊讶,没人觉得失礼也没人有闲暇嘲笑他人。所有人的表情一致得惊人,瞳孔收缩眼睛睁大,就连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那一刹,黑衣贵族扭头望去,碧蓝无云的天空中,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极快地扩展延伸,势不可挡温温和和,丝毫没有压迫之意。纯粹而灿然的金光从中倾斜而出,顷刻间遍布了整片天空。
明明是颜色浅淡近乎于无的金光,却瞬间挤压侵占了每一寸天空。在这样的光芒之下,碧蓝色消散退化趋近于无,最终与那些金光融为一体。
庄严而曼妙的歌声,从云端倾泻而出。
神宽恕人的罪过,神原谅人的罪孽,神再次重新降临人间。悲悯容而宽大,歌声从耳中流淌到心灵之中,一遍遍地重复又劝告。
似能见到鲜花不断坠落又瞬间消失,洁白羽翼的鸽子振动翅膀飞向天际,一道蜿蜒漫长的彩虹沟通了苍穹两端。
歌声,白鸽,鲜花与彩虹。崇高又神圣,伟大又慈爱。
在这样的奇迹面前,仿佛以往所有罪孽都被原谅洗刷,灵魂又是纯洁如初,不复以往的污秽沉重。
光明女神借助圣子传达自己的质疑,宣告她并未陨落仍旧存在。
精神力庞大的法师们,尚能抵挡这样的神术。他们冷漠地垂下眼睛,强忍着不看不听不想。
贵族们的情况却不乐观,有人紧紧捂着胸口,仿佛如此一来就能不哭泣不流泪。目光被牢牢吸引,着了魔般无法眨眼也无法移开视线。已然有人双手合十,随着这奇异景象一同祈祷呼吸。
在纯粹的神力面前,人类是何等懦弱又是何等渺小。
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宏大的神迹?似乎从四十余年前开始,就再也不曾见证过这样的情景。盛极一时的光明教会,就此一步步衰颓步入低谷,谁也无法挽回。
生有双翼的光明女神,柔美面容逐步显露在天边。似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