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对了。听说良妃自从进宫就很得宠,这两年我也看在眼里,皇上疼他不错,但却从不留宿,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後来才打听明白。皇上曾说过,良妃和当年刚进宫的皇後很像,所以皇後不在的这些年里,皇上是看著良妃想念皇後,自然对他极好却又从不碰他。」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让皇上宠幸良妃?」向阿朵恍然大悟。
「对,我们要让他成为第二个瑶贵人,然後……」霍飞儿轻巧地一扬唇角,柔软细长的右手比了比脖子,又说:「事成後嫁祸给皇後,处他一个失德之罪。虽然夺不了他的凤印,但只要能限制他在後宫的权力,就够了。」
向阿朵摸了摸自己肚子,也跟著笑了起来,「好,让皇上宠幸良妃一事就交给我办。」
五日後。
夏日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晚,撑著一日酷暑好不容易挨到掌灯的时辰,楚熙然穿著里衣,静静待在永和宫的东暖阁里看书。
小顺子在一边给他打扇,见他打了个哈欠,赶忙道:「主子还是早点歇下吧。」
「不打紧,还几页就看完了。」楚熙然娴熟地拉了拉衣领,又嘱咐说:「不是有冰镇的酸梅汤吗?盛碗来解解渴。」
小顺子应声走了出去,可这头才跨出门没几步,调了头又走回屋来:「主子,庄妃娘娘在外头求见。」
楚熙然正好翻过一页,手指还拈在书页小角,微微一愣道:「怎麽这麽晚还到永和宫来?」
「看她神情,像是有急事。」小顺子答道。
难道是她兄长有消息了?楚熙然一惊,忙道:「让她进来。」
赵月茹被请进了东暖阁,待到门一关上,只听她急急说:「皇上今夜翻了良妃的绿头牌。」
「咦?」
「还记得臣妾说过,皇上虽然宠爱良妃,但从未在他的锺粹宫留夜,所以这四年里他并不曾翻过良妃的绿头牌。」赵月茹说得有些急,显然为这个消息正焦心,「刚才我还听说,皇上特意嘱小林子送了盒玫瑰膏进去,这不是明摆著要在锺粹宫过夜了!」
楚熙然在听到玫瑰膏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後立即明白过来。
男人的身体,毕竟不是天生用来承欢的,所以这玩意当年他也用过,那时是贺兰若明怕他受伤,每次留宿永和宫的时候总要备著,那股甜腻的玫瑰味到现在他都不是很喜欢,好在後来渐渐习惯,用得也少了。
不知怎麽,念及至此,他忽然心思一痛,彷佛有一只爪子不轻不重地挠著他的心肝似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皇後?你怎麽了?」
「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上官燕,那时他在储秀宫里头,不过十七岁的模样。一见到他的姿态我就知道,皇上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後来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第一个翻了上官燕的牌子。」
「那是因为他像皇後啊。」
楚熙然听到她这句话,笑得有些苦涩,低声说:「我又怎会不知,可越是这样才越觉得难受。」
「那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你也说过他四年里未曾真正宠幸过良妃,既然如此,这次却突然翻了他的绿头牌,又该怎麽说?」楚熙然抽下发髻斜插著的银簪子,用尖头拨弄了几下烛台里的火芯,见火烛烧得更亮了,他才罢手,抬起眼看著站在面前的赵月茹。
「一定是向阿朵搞的鬼,难道她想笼络後宫里的其他妃嫔?」
「现在的皇上只听向阿朵的,自然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楚熙然一字一句道:「任何事情,不能只看面子上的,还要看个内里。良妃上官燕是这宫里头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男妃,何况私下里也一直在传说,当年他进宫时,皇上为了他和我不开心。现在皇上又开始翻他的绿头牌,这後头跟著一定不是那麽简单的拉拢人心而已。」
「那他们究竟想干麽?」赵月茹隐隐担忧。
「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不急在一时,我们慢慢等。」楚熙然把玩著手里的银簪半天,才又说,「你先回去吧,我自会留意的。」
贺兰若明一连五日翻了良妃的绿头牌,且五日里只上了两天朝、批了两次折子。
楚熙然待在永和宫里头听著外头传进来的流言蜚语,却丝毫不动声色,让一後宫的妃嫔也摸不著头脑。
「父後,为什麽父皇都不来永和宫?」贺兰若熙腻在楚熙然身边,一双小手抱著楚熙然送给他的小木剑,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楚熙然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想你父皇了?」
「嗯。」贺兰若熙使劲地点了下脑袋,「父皇以前再忙,隔几日一定会来看儿臣的功课,陪儿臣用膳,有时候还会留下来哄儿臣睡觉。可是,现在他都不理儿臣了。父後,父皇是不是以後只喜欢向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儿臣和父後了?」
「乱说。」楚熙然刮了下他的鼻子,嗔笑道:「你才多大,哪来那麽多小心思?」
「宫里的人都这麽说。」贺兰若熙的小脸垮了下来,揉了揉鼻子後又说:「不过儿臣也觉得父皇不会不要我们的,我记得父皇以前说过什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问父皇什麽意思,他说意思就是即使後宫里有再多再多的嫔妃,他的心里也只有父後一人。」
贺兰若熙扑闪著清澈的大眼睛,看似天真无知,可一张伶俐的小嘴里说出来的却完全不似一个孩童能懂的话语。
楚熙然无声地看著他,最後还是万般怜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