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然不唠叨了。”舒昀笑着回道,蒋博森这时正好洗完了碗从厨房里走出来,靠着他身边坐下,舒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又对电话那头道:“对了妈,让爸今天别出去买菜,待会儿我和他买好了过来。”
“好,你俩也别老照顾我们口味,买点儿你们年轻人喜欢吃的。”舒妈妈笑着应了。
“洗好了?”舒昀挂了电话就去握蒋博森的手,果不其然摸到一手的凉意,当下就皱了眉头,“你怎么又用冷水洗的?外面下着雨,你用热水不成吗?”
“就几个碗……”蒋博森弱弱争辩一句便不说话了,看着舒昀努力用掌心温度暖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在要糖吃。”
舒昀不明所以,反问道:“糖?你想吃什么糖?”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这手冷了,你才会捧着心疼。”蒋博森解释道。
舒昀先是一愣,继而用力拍了一下蒋博森的手背,“你下次再这么做,我把你两只手都给剁了你信不信?”话虽然说得凶恶,可还是细心地捂着蒋博森是手指头,等感觉到他的手暖起来了,这才松开。
“买些鱼回去烧酸菜鱼吧?”舒昀和蒋博森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提了一句,说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前两天我回家的时候妈给了我两瓶蜂蜜,你记得带一瓶去局里,别老喝咖啡。”
蒋博森正在系衬衣扣子,闻言便知道这说的是哪一位妈妈,随口道:“我妈就知道心疼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可着送你。”
舒昀坐在床边,抬脚就踢了蒋博森的小腿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妈给你的金丝枣呢?”
想起那被自己遗忘在后备箱角落,找出来时已经变成金丝枣干的枣子,蒋博森转身朝舒昀勾起嘴角不正经地一笑:“这婆婆把好东西留给儿媳妇,很应该,很应该。”
舒昀笑骂:“你才是儿媳妇。”
到如今蒋博森也不得不承认一句,当初舒昀在他们感情上的小心态度是非常应该的,他们的出柜顺利到让人有些难以置信,想来这和当时他们已经完全独立,有足够资本为之坚持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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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父母在这件事情上是最先接受他们的,事情的起因并不是那么美好——舒爸爸出了一场车祸。
舒昀接到母亲带着哭腔打来的电话时还颇感意外,母亲在他心中一直是雷厉风行果决干练的,“哭”这个词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但那次她却破天荒地在孩子面前哭得像个泪人,舒昀只来得及感伤一秒便立刻收起了情绪,如今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母亲又情绪失控,他不能惊慌。
当时正好遇上蒋博森休假,他二话没说订了票和舒昀一起回去,舒妈妈当时只知道他是舒昀极要好的朋友,见他在医院里忙前忙后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太过麻烦人家;反倒是舒昀态度坦然,拍拍母亲的肩膀让她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舒爸爸手术后持续低烧,舒昀和蒋博森便两人轮值守夜,舒妈妈见过蒋博森许多次,见他们两人感情深厚,还只是感慨自己儿子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实在是运气好,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然而一次夜里无意间撞见两个孩子的相处,却让她心头一惊。
那天夜里她在家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便起身到医院里想看看丈夫的情况,却没想到刚一踏进走廊,便瞧见了拐角处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影,其中一个还在另一个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虽然深夜走廊灯光线略显昏暗,但她还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个身形高大的是这几日来天天守在医院的儿子的朋友,而另一个毫无疑问的,是自己的儿子舒昀。
舒妈妈的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甚至疑心自己误会了,可隔着那一段距离,她却清楚地听见舒昀说:“蒋博森,幸好你在啊。”
这好像就是非常随意的一句感叹,可是舒妈妈却听得心头酸楚发疼,原本到了嘴边的质问斥责一瞬间都被堵在和喉咙口——这一次丈夫的生死危机让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幸好他在啊,这个人在她就安心了。
而那边的舒昀说着话一抬头就看见了眼眶泛红的母亲,他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静下来,牵着蒋博森的手慢慢走过去,低声道:“妈,抱歉,回来这几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您说,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舒妈妈说不出话来,她看了一眼蒋博森,那个高大的年轻人神色沉稳,眼神中是不容错视的坚定,而自己的儿子在说完话后就看了他一眼,那种眼神让舒妈妈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她拒绝这个年轻人,那么她也会一并失去自己的儿子。
如果这两个人还是学生,还是不懂事的孩子,那么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会分开他们,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这也许只是年轻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他们可能会为一时的轻狂付出一生的沉痛代价,可如今……
舒妈妈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个人,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你爸爸不会刚醒又被你们俩给气过去。”
舒昀和蒋博森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一丝意外,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舒妈妈这话显然是接受了他们,大概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舒爸爸的接受看起来则更加的顺利,也许是这一场事故让他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