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而至的厉喝惊扰了四周宁静。
说错什么了?衍墨不明所以地依言站起,静默地看着地面。
“要你试药何用!”不悦于自己竟然出言解释,万俟向远口气越发生硬。
不是这意思?
既然不愿戒备,为何又要害怕……
只是要自己不必惧怕于他?
心下微微疑惑,衍墨抬眼看了看蹙起眉头的人,低低地请责:“属下愚笨……”
虽然意思同样被理解了去,但方才的心情已然不见,万俟向远刚要接着训斥几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续问道:“以前在东阁时,是拿自己试药?”
“不是。是趁着出去阁里办事时,找来不相干的人试药。”
性子阴狠,倒是适合东阁那鬼地方……
“依你看,我拿何人试药合适?万俟陌寒送来的那两个人怎样?”
“属下以为,还是将那两人送走为好,无论如何防备,都难保万无一失。”
“那用何人试药?”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万俟向远翻着手里书册,随意谈论着不知何人的命运。
“属下斗胆……建议主人用望溪侍人试药。”
“衍墨,你疯了?”
即便是那女人已被自己废了口舌,逼着服下“灼魂”,但毕竟不曾真正背叛,万俟向远顿时动了真怒,如此的不敬行为……绝不能轻饶!
“主人不信任属下。”
不过是将最合适的人说了出来,对他最有利的选择……沉闷的声音从唇间道出,衍墨膝行着靠近几步,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属下该死……”
是,确实在迟水殿内再找不出一人比望溪更为合适!留一日,便要着人看守一日。留一日,便多一分事情败露的危险。
但是这个人……未免也太放肆了!
“该死?该怎么死?”万俟向远冷下声音,伸手钳制住衍墨右腕,徒然施力,掌中腕骨立刻被内力震得咯咯作响。
不是不必惧怕么……还是理解错了么……
默默地忍下疼痛,衍墨迎望进那双阴沉黑眸,抬起左腕递到万俟向远手边:“属下擅用右手,求主人留了属下右手……日后属下无用之时,自会亲手废去。”
这哪里是求饶的态度!
怒意占据了心间,万俟向远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说过留你性命了么……”
“是。”颓然落下了左腕,带了不明的失望,衍墨不再多说,安静地低下头,默默等待着一切的结束。
时间无声地在僵持中流逝,即使不愿,万俟向远还是观察起眼前的人。
腕脉被制于人手,倔强挺直的身子剧烈地颤抖,大把的冷汗从额上滑下,滴落地面。却始终忍耐着……不出一声,也没有任何反抗。
正文 君是自可留36
刚因这顺从的姿态平息了怒意,却又想到那大胆的“谏言”,万俟向远脸色一沉,立时火上一层,指上也越加用力。
“唔——”
并未有太多声音,一声闷哼之后,跪立着的人立刻死咬住下唇,安静下去,一道刺目的鲜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啪嗒……”
嘴角的血珠还未落下,地面便已染了颜色。
灼目的鲜红从垂落的掌心滴落,衍墨只一味地忍耐着,不想动,也不想反抗,尽管已疼到极致……
只要再用一分力,筋脉就断了……
……
万俟向远面无表情地看向几乎痛到崩溃的人,怒意里慢慢掺杂了别的情绪。
只要再施一分力,这双能握人性命的手就废了。
不打算反抗么……真的只是在为自己考虑?
主人不信任属下。
平静的语句像控诉一般在耳边盘旋,地面上猩红越聚越多,万俟向远困惑起来。
那语气是在怨自己?
将真心所想的一切说出来,仍旧换不回等同信任?
恍然明白了什么,万俟向远的脸色却益发难看……
竟忘了眼前的这个人绝非什么善类,是即便在东阁里也敢私动手脚的人。
在向自己要等同的信任么?还真是……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