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韩子阳的模样落在了顾华念眼里,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总觉得仿佛坐在棉花堆上似的,不注意就会掉下去了。”韩子阳想也知道顾华念是在笑什么,讪讪地解释了一句。
顾华念正无事可做,捧着本书在看:“哪里会掉下去,子阳你担心得到奇怪。”
韩子阳叹了口气:“我出去替弄婆驾车吧,车里坐着真难受。”
说罢韩子阳半躬起身子便要站起来,却被顾华念伸出胳膊来,给拦了个正着:“坐好,不许乱动!——总是没自觉,你已有了身孕了,考虑下孩子好吗?在软垫上坐好!”说着顾华念便推搡了一把,却是注意了力道的,只轻轻把韩子阳推坐下。
“在看什么?”顾华念的这番动作,手里的书正好伸在了韩子阳的面前。韩子阳便顺手捉住了顾华念的手腕,把书封凑到眼前,念出封上的书名:“承子白金方?”
这名字已然明说了顾华念在看什么。被直白地念出来,顾华念打开韩子阳的手,抽回手腕来:“你都说我医书看得少了,我不得多看点,好照顾你?”
两人这般嬉笑着,都没注意到,同坐在车里的桐儿,缩在角落里,正以复杂的神色,悄悄打量着韩子阳的腹部。
当阳城外当阳山,山半路上有几座别院,最大的那座便是韩家所建。这院名为漪碧圆,园中有一池碧水,每年盛夏,开满一池荷花,美不胜收。
只是现在山下芳菲未尽,山上哪有花盛开。愈往山上走,便愈少见绿色,到了别院里更是只有光秃秃一片了,池子里也只有淡淡涟漪,看得人难免萧索。
早便有人来打扫过了别院,几人直接入住了进去。却没去主屋,而是挑了间偏院,到也不为别的,一是只有四人,偏院便住的开,还有几分人气;二是这院子里有株梅花,是红艳的颜色,此时正含了花苞,半吐出蕊来,香而不浓,比起别的院落里的萧条景象,这儿看着更讨喜一些。
卧房比韩家的主卧还要小上一圈,住着到舒服。顾华念干脆打发了弄婆和桐儿住厢房里,不需在主卧伺候。
小院名字起得很直白,叫作梅园,院中有梅一株,井一口,花圃两畦,因无人打理丛生了杂草,此时正枯黄,未有新生。顾华念安顿韩子阳住下,闲来无事干脆去了院中,把杂草拔尽了,正思量着,反正是要在这儿住上好几个月,不如在花圃里种点什么,也打发个时间。
还没想好种什么才好,忽而韩子阳从卧房里出来,倚门望着顾华念。顾华念正站在花圃中间,脚底下一堆的杂草,双手叉着腰,正思量着什么。
韩子阳觉得心头一热,带着笑意,步上前去,从身后环住了顾华念,问道:“易之在想些什么?”
顾华念被吓了一跳,见是韩子阳,也弯了弯嘴角眉梢:“我在琢磨着,这块地可别浪费了才好,种些什么呢?是药材?时蔬?还是种些花草?”
“种菜吧,下回让他们带些菜籽上来,也带几只仔兔,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让他们少跑几趟,上下山毕竟麻烦。”韩子阳同顾华念两人仍是少有尊卑观念,对着自家的仆人,总是觉得麻烦了别人。
“再看看有没有新孵的小鸡崽儿?”顾华念这般提议,扑哧一声笑了,“你看看,你们家这好好的院子,到让我们弄得像个农家小院了。”
韩子阳眸底含笑:“农家小院,也是一番快意,没什么不好。——倒是易之,说是种菜,可不是易事,你能行吗?”
明摆着被小瞧了,顾华念不乐意了,道:“我可没那么金贵,鸡、鸭、兔子,什么没养过?”
“说到兔子,”韩子阳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易之,那年试药的兔子,最终怎么了?”
绝谷里一向拿兔子试药,韩子阳猛然一提,顾华念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般。待记起了韩子阳问什么药,顾华念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当你忘了,这么多年都没问过,今儿个怎么想起来了?十五年一晃都过去了。”
是啊,十五年了,悄然未觉便流逝于指尖。韩子阳看着眼前这个笑弯了腰的男子,恍惚间想起了他五岁时候的调皮、十岁时候的低沉、十五岁时倚着窗子望向窗外春色的渴望,和而是岁时站在自己眼前的生动。想了这么多,韩子阳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温柔:“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一直忘了问。”
“那栏小兔啊,本来是没什么。眼看着长大了,抱下了第一窝兔仔,谁料到那窝小仔儿刚睁开眼,便用力一撞,就把兔栏给生生撞断了。”五岁时的记忆也没那么真切了,只是当时的事儿着实可笑,顾华念还隐约记得,“那些小兔仔跑得可快了,跑出了百草阁,跑到外面田里去了,我们抓了好久才都抓回来。要是不小心让它们跑到外面去,就怕没几个年头,整个绝谷的地皮都给啃坏了吧。”
说完了当年,顾华念忽然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什么事儿。弯下腰来,把耳朵靠在韩子阳的肚子上,什么都没听见。这番动作做完了,都忍不住笑自己,才一个月呢,急些什么:“子阳,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金刚大力士呢?”